第一章 庐江初遇,琴剑相逢
建安三年的庐江,春深似海。我随父亲回到故里祭祖,恰逢周瑜率军路过——他刚助孙策平定江东,被封为建威中郎将,年仅二十四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那日他身着银甲,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一队精兵,路过巷口时,马蹄声惊了我手中的琴弦,《梅花三弄》的余音戛然而止。
他勒住马缰,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我窗前。我隔着窗纱望去,见他长身玉立,眉目俊朗,阳光洒在他银甲上,晃得人睁不开眼。“是谁家姑娘在弹琴?”他开口,声音清朗,带着几分好奇。
父亲听闻是周郎,连忙拉着我出门相见。我屈膝行礼,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却很快恢复了温和:“方才姑娘的琴音,如清泉漱石,只可惜断在了最妙处。”我脸一红,轻声道:“将军马蹄声急促,扰了将军雅兴,是民女的不是。”
他笑了,翻身下马:“不妨事。我听闻庐江有位‘闻人家的芷姑娘’,貌美如花,琴技更是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着,他看向父亲,“闻人家主,不知可否让芷姑娘再弹一曲?我军中正好有把新制的焦尾琴,想请姑娘品鉴。”
父亲自然应允。我们随他来到军营,他果然取出一把焦尾琴,琴身古朴,木纹如流水。我坐在营帐中,指尖轻拨,《广陵散》的激昂旋律便漫了开来。他站在一旁,手按腰间佩剑,听得入神,待我弹完,他忽然说:“芷姑娘的琴里,有男儿的豪气。”
我抬头看他,见他眼中满是欣赏:“将军过奖了。民女只是觉得,这乱世之中,女子也该有几分傲骨。”他闻言大笑:“说得好!若芷姑娘是男子,定是我江东的一员猛将!”
那日的军营,琴音伴着剑影,阳光暖得让人发懒。他与我说起平定江东的往事,说起孙策的雄心,说起江东的百姓,眼中闪烁着光芒。我忽然觉得,这个被人称为“周郎”的少年将军,不仅有俊朗的容貌,更有一颗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心。
第二章 吴宫风云,琴瑟和鸣
建安五年,孙策遇刺身亡,孙权继位,周瑜以中护军之职辅佐孙权,稳固江东局势。我也随父亲迁往吴郡,因父亲在朝中任职,我常有机会出入吴宫。每次宫宴,周瑜都会被邀请出席,他总能在人群中找到我,有时会递来一支刚折的梅花,有时会轻声问我近日琴技可有长进。
有次宫宴,孙权设宴款待群臣,酒过三巡,有人提议让我弹琴助兴。我刚要推辞,周瑜却笑着说:“陛下,芷姑娘的琴技,需配好曲。我近日得了一首新谱,想请芷姑娘弹奏,不知陛下可否应允?”孙权笑着点头。
周瑜取出一卷乐谱,递到我面前,竟是他亲手谱写的《吴趋曲》。我看着乐谱上隽秀的字迹,指尖微动,便弹了起来。他坐在一旁,随着琴音轻轻击节,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温柔,让我心头泛起涟漪。
宫宴散后,他送我出宫。月色如水,洒在石板路上,我们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忽然,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芷姑娘,我知你是闻名天下的美女,身边定有不少追求者。可我周瑜,虽身居高位,却愿以真心待你,不知你……”
我看着他,心跳得飞快,轻声说:“将军若真心待我,民女愿伴将军左右,无论是沙场征战,还是吴宫朝堂。”他闻言,眼中满是惊喜,伸手握住我的手:“芷儿,你放心,我定不会负你。”
建安七年,我嫁给了周瑜。大婚那日,吴郡张灯结彩,百姓们夹道欢迎,都说这是“周郎配芷女,才子配佳人”。孙权亲自为我们主婚,笑着说:“公瑾得芷姑娘为妻,真是如虎添翼啊!”
婚后的日子,平静而幸福。他忙于军务,却总会抽出时间陪我。有时他在书房处理公文,我便在一旁为他研墨;有时他带着我去江边看水军训练,教我辨认战船;有时我们会坐在庭院里,他吹笛,我弹琴,琴瑟和鸣,引来不少飞鸟驻足。
有人说,我一个弱女子,不该掺和军务。可周瑜却从不这样认为,他常说:“芷儿的眼光独到,总能看出我忽略的细节。”每次他出征前,我都会为他整理行装,在他的佩剑上系上一块平安符:“将军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家等你。”他总会笑着点头:“放心,有芷儿的平安符,我定会凯旋。”
第三章 赤壁烽烟,生死相随
建安十三年,曹操率军南下,欲吞并江东。孙权召集群臣商议,主战派与主和派争论不休。周瑜力排众议,主张迎战,他说:“曹操虽强,却有诸多弊端:北方未平,后方不稳;曹军不习水战,水土不服;且寒冬将至,粮草短缺。我江东水军精锐,定能以少胜多!”
孙权被他说服,任命他为左都督,率军与刘备联军,在赤壁迎战曹军。出征前的晚上,他在书房整理战策,我端着热茶走进来,见他眉头紧锁,便轻声说:“将军,我虽不懂兵法,却也知道,曹军势大,不可硬拼。或许可以用火攻?”
他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芷儿说得有理!曹军战船首尾相连,若用火攻,定能大破敌军!”他拉着我的手,在地图上指点:“你看,赤壁一带多东南风,若风向合适,我们便可趁机放火。”
我看着他兴奋的模样,笑着说:“将军若需要,我可以为你准备些易燃的油料,再让府中的工匠制作些火箭。”他点头:“好!有芷儿相助,此战必胜!”
赤壁之战打响那日,我站在江边的高台之上,看着江东的战船驶向曹军大营。江面上风急浪高,周瑜站在旗舰之上,手持令旗,指挥若定。当东南风刮起时,他一声令下,无数火箭射向曹军战船,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曹军大营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我看着江面上的火光,心中既紧张又骄傲。忽然,一支流箭射向我,我来不及躲闪,眼看就要中箭,周瑜身边的侍卫忽然冲过来,挡在我身前,中箭倒地。我吓得脸色苍白,周瑜在旗舰上看到这一幕,眼神一紧,却依旧沉着指挥,直到曹军溃败,他才策马赶来。
“芷儿,你没事吧?”他翻身下马,跑到我身边,紧紧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担忧。我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让将军担心了。”他将我拥入怀中,声音带着后怕:“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我不能失去你。”
第四章 巴丘遗恨,琴音永绝
赤壁之战后,周瑜名声大震,成为江东的支柱。他向孙权提出“取蜀并张鲁,联马超,以图北方”的战略,孙权应允,命他率军西进。可天妒英才,建安十五年,周瑜在巴丘病逝,年仅三十六岁。
消息传到吴郡时,我正在庭院里弹琴,琴弦忽然“嘣”的一声断了。我心头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当孙权派人送来消息时,我手中的琴掉在地上,整个人都僵住了。我不信,那个在庐江巷口听我弹琴的少年将军,那个在吴宫与我琴瑟和鸣的丈夫,那个在赤壁指挥若定的都督,怎么会就这样离开?
我不顾众人阻拦,连夜赶往巴丘。当我看到他的灵柩时,再也忍不住,扑在上面放声大哭。灵柩里的他,依旧俊朗,却没了往日的气息。他的佩剑放在一旁,剑鞘上还系着我为他系的平安符,可这平安符,终究没能留住他。
孙权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葬礼,江东百姓无不落泪。我站在他的墓前,手里握着那把断了弦的琴,轻声说:“周郎,你说过要陪我看遍江东的风景,你说过要与我琴瑟和鸣一辈子,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后来,我回到了庐江,在我们初遇的巷口,开了一家小小的琴馆,教孩子们弹琴。每当有人问起我的丈夫,我都会笑着说:“他是江东的周郎,是个很俊朗、很厉害的将军。”
每年清明,我都会去巴丘祭拜他,给他带一把新制的焦尾琴,弹一曲他最爱的《吴趋曲》。琴音在墓前回荡,仿佛他还在我身边,笑着说:“芷儿,你的琴技,又长进了。”
江东的水,依旧在流;庐江的花,依旧在开。可那个曾与我琴剑相逢的少年将军,却永远地留在了巴丘的土地上,留在了我的心底,成为了我此生最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