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阳巷陌,娇影戏骑
建元二年的平阳城,夏风裹着槐花香,吹得人脚步都轻了。我揣着刚从母亲那里偷拿的桂花糕,蹲在侯府马厩外的老槐树下,盯着那匹刚入府的青骢马——这马性子烈,几个马夫都没能驯服,偏我就喜欢这样的“倔脾气”。
“喂!那谁家的丫头,快躲开!”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我回头,见一个身着粗布短打的青年牵着另一匹马走来。他身形高大,肩背宽阔,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算不上惊艳,却透着股沉稳的英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像平阳城外的湖水,深邃又温和。他手里牵着的马温顺地蹭着他的胳膊,显然是极信任他。
“我不躲,”我晃了晃手里的桂花糕,朝他眨眨眼,“我要骑那匹青骢马!”
他愣了愣,随即失笑:“那马烈得很,会摔着你的。”他走到马厩前,打量了一眼焦躁刨蹄的青骢马,又看向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敢独自来侯府马厩?”
“我叫苏娇,”我拍了拍胸脯,“我娘是侯府的厨娘,我常来玩!你呢?你是马夫吗?”
他点头,却没说名字,只是走到青骢马旁,伸出手轻轻抚上马的脖颈。不知怎的,那刚才还暴躁的马,竟渐渐安静下来,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你看,对付烈马,得用巧劲,不能硬来。”他回头看我,眼里带着几分笑意,“你要是真想骑,我可以教你,不过得先吃了你的桂花糕——我正好饿了。”
我连忙把桂花糕递给他,他接过,掰了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味道似乎很好。他教我如何靠近马,如何安抚马的情绪,如何轻轻翻身上马。他的手掌宽大,覆在我的腰上,帮我稳住身形时,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坐稳了,它会慢慢走的。”他扶着马缰,在前面牵引,青骢马果然温顺地迈开了步子,蹄子踏过槐树下的阴影,像踩在云朵上。
那天的马厩外,槐花香飘了一路。他告诉我他叫卫青,是侯府的马夫,也是卫子夫的弟弟。我笑着说:“我知道卫子夫姐姐,她唱歌可好听了!”他听了,眼里闪过一丝温柔,却没多说。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来找卫青。有时他教我骑马,有时我给他带母亲做的点心,有时我们就坐在槐树下,听他说草原的故事——他说他小时候去过草原,那里的天很蓝,草很高,马跑得像风一样快。“等我以后有机会,带你去草原看看。”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满是向往。
第二章 长安风起,初入宫闱
建元三年,卫子夫被选入宫,深得汉武帝宠爱。没过多久,卫青也被召入长安,担任建章宫监,从此离开了平阳城。我得知消息时,正拿着刚做好的点心往马厩跑,听到他走了的消息,点心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娇丫头,别哭了,”母亲揉了揉我的头发,“卫小哥是去长安享福了,你该为他高兴。”可我却高兴不起来——他走了,谁还陪我骑青骢马?谁还吃我带的桂花糕?谁还跟我说草原的故事?
好在没过多久,母亲因厨艺精湛,被召入宫中当厨娘,我也跟着来了长安,住在宫城外的民宅里。我时常跑到建章宫附近,希望能看到卫青的身影,可宫墙高大,守卫森严,我根本进不去。
直到有一天,我在宫墙外的巷子里,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他穿着一身青色的宫服,比在平阳时更挺拔,更沉稳,身边跟着几个侍卫,显然已经不是当年的马夫了。“卫青!”我大喊着冲过去,他回头看到我,眼中满是惊喜:“苏娇?你怎么来了?”
“我娘被召入宫当厨娘,我也跟着来了!”我笑着说,“你现在厉害了,都成宫监了!”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做些杂事罢了。你在长安住得惯吗?”我们站在巷子里,聊了很久,他说他在宫中的生活,我说我在长安的趣事,仿佛又回到了平阳城的槐树下。
从那以后,卫青常趁休息时间来找我。他会带我去长安的街市上逛街,给我买新奇的玩意儿;会带我去城外的马场骑马,说我的骑术进步了不少;会在我生日时,送我一支用白玉雕刻的发簪,说我戴了好看。
有次,他带我去长安的酒楼吃饭,正好遇到几个纨绔子弟调戏一个卖花女。我刚要上前理论,卫青却拦住了我,他走到那几个纨绔子弟面前,声音沉稳却带着威慑力:“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成何体统?”那几个纨绔子弟见他穿着宫服,身边又有侍卫,不敢惹事,灰溜溜地走了。
“卫青,你真厉害!”我崇拜地看着他,他笑了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以后遇到这种事,别自己上前,危险。”我点点头,心里却觉得,这样的卫青,比在平阳时更有魅力了。
第三章 漠南烽烟,情系千里
元光六年,匈奴入侵汉朝边境,汉武帝任命卫青为车骑将军,率军出征。临行前,他在宫墙外的巷子里找到我,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是用和田玉雕刻的,上面刻着一匹奔腾的骏马:“娇儿,我要出征了。这玉佩你拿着,就当我陪在你身边。”
我接过玉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卫青,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长安等你,等你回来带我去草原。”他伸手擦去我的眼泪,笑着说:“放心,我答应你,一定会带着捷报回来。”
卫青率军出征后,我每天都在宫墙外的巷子里等待消息。有时会听到前方传来的捷报——他率军直捣匈奴祭天圣地龙城,斩获匈奴七百余人,是汉朝对匈奴作战以来的首次胜利;有时会听到他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说他身先士卒,带领士兵们冲锋陷阵。每当听到这些消息,我都会握着那块玉佩,在心里默默祈祷,盼着他早日归来。
可战争总有风险。有次传来消息,说卫青在追击匈奴残部时,误入沙漠,粮草断绝,情况危急。我得知后,整日茶饭不思,偷偷瞒着母亲,将自己积攒的钱财拿出来,买了些干粮和水,准备托人送到前线。
母亲发现后,气得浑身发抖:“你疯了!漠南那么远,你怎么送?再说,卫将军是朝廷的将军,自有朝廷派人支援,轮不到你一个小姑娘操心!”
我跪在母亲面前,眼泪掉下来:“娘,我知道我错了,可我实在担心卫青。只要能让他平安回来,我做什么都愿意。”母亲看着我,终究是心软了,叹了口气:“罢了,我让人帮你把东西送到大将军府,让他们转交给卫将军。你放心,卫将军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没过多久,前线传来消息,卫青在沙漠中找到了水源,不仅摆脱了困境,还趁机歼灭了匈奴的残余势力,大胜而归。我拿着消息,激动得哭了出来——他做到了,他真的平安回来了。
第四章 长安月圆,情定终身
卫青凯旋归来,汉武帝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封他为关内侯。庆功宴后的第二天,他便向汉武帝请旨,求娶我为妻。汉武帝笑着答应:“卫将军为大汉立下赫赫战功,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苏娇姑娘活泼可爱,又与你情深义重,配得上你。”
大婚那日,长安张灯结彩,百姓们夹道欢迎。我穿着红色的嫁衣,坐在轿子里,手里握着卫青送我的玉佩。轿帘掀开的那一刻,他穿着喜服,站在府门前,笑着向我伸出手:“娇儿,我们回家。”
我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得了。这个在平阳城马厩外教我骑马的青年,如今成了我的丈夫,他用他的勇猛和智慧,守护了大汉的边疆,也守护了我。
婚后的日子,平静而幸福。卫青依旧忙于军务,却总会抽出时间陪我。有时他会在书房处理公文,我便在一旁为他研墨,偶尔调皮地在他的公文上画个小笑脸,他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把我搂进怀里;有时他会带着我去城外的马场骑马,我们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跑,风吹起我的裙摆,也吹起他的衣角,像两只自由的鸟儿;有时我们会坐在庭院里,看长安的月亮,听他说战场上的故事,说他对未来的期许。
有人说,我一个民女,能嫁给卫青这样的大将军,是天大的福气。可我知道,我能嫁给卫青,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他温柔、沉稳、有担当,无论我多么调皮捣蛋,他都会包容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挡在我前面。
元封五年,卫青病逝,享年五十八岁。消息传来时,我正在庭院里修剪他最喜欢的桂花树,手里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不信,那个在平阳城陪我骑青骢马的青年,那个在长安街头保护我的将军,那个承诺要带我去草原的丈夫,怎么会就这样离开?
我赶到他的床边,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手里还握着那块刻着骏马的玉佩。我扑在他身上,放声大哭,却再也听不到他的回应。
汉武帝为卫青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将他的陵墓修建成庐山的模样,以纪念他在漠北的功绩。我站在他的墓前,手里握着那块玉佩,轻声说:“卫青,你说过要带我去草原的,你说过要陪我看遍长安的月亮,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后来,我时常会去城外的马场,骑上那匹和他一起驯服的青骢马,仿佛还能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娇儿,坐稳了,它会慢慢走的……”
长安的月亮依旧圆,平阳城的槐花香依旧飘,可那个曾在槐树下陪我吃桂花糕的青年,那个曾在战场上为我冲锋陷阵的将军,那个曾许我一生一世的丈夫,却永远地留在了漠北的风沙里,留在了我的心底,成为了我此生最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