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次听到佐助的声音，鸣人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双耳朵也竖得笔直，顾不上太多，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洞口外冲去，中途甚至差点因为蛇窟凹凸不平的地面摔了一跤。

在冲出隧道口的一刹，外边的光线刺痛双眼，带出几滴下意识的眼泪，鸣人只能眯起泪眼，将视野缩小，望向那崖壁上背光站立的身影——他朝思暮想的，宇智波佐助。

三年时光并不算长，但佐助的变化足够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天翻地覆。

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居高临下的佐助，他现在身着一件敞怀白衣，神情看上去有些冷冰冰的，手也稍显戒备地虚扶在身侧的剑柄上。在听到佐助主动提起卡卡西的时候，鸣人的心底是有些高兴的，看来这家伙也没有忘掉同伴嘛。

然而佐助接下来的话却结结实实地给他泼了一桶凉水。

需要斩断的羁绊，佐助就是这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吗？鸣人固执地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到些往日的影子，心绪已然成为一团乱麻，身后的尾巴也渐渐停止晃动，低垂下来。

佐助并未回避他的目光，那深不见底的深渊直直看向他，轻描淡写地将当时终末谷并未下杀手一事归咎于心血来潮。还没等鸣人做出反应，佐助已然从高处跃下，直逼眼前。

耳畔传来佐助的呼吸与话语，他却有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这样的佐助，像只白色的鸟一般。耷拉下去的尾巴又悄悄抬了头，小幅度地晃动。

热度隔着衣服不断地从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只手掌传来，鸣人没有动作，耳边一声盖过一声强烈的心跳让他分辨不了这究竟是出自于他们二人中的谁。

随后，佐助开了口：“说起来，你不是梦想要成为火影吗？有时间来对我穷追不舍，还不如去修行呢。”感受到鸣人的呼吸打在自己脖颈处，他顿了顿，随后接上，“是吧？鸣人。”

比冰冷语气更加尖锐的是佐助背后那把剑出鞘的声音。

但鸣人只是皱起眉头，“连一个同伴都拯救不了的家伙，怎么当得了火影。”他的身体仍然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不断逼近的剑尖。

“是吧？佐助。”原话奉还。

又是同伴那一套理论吗？佐助在心底冷哼，那就让他来看看，鸣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寒光一闪，已然出鞘的草雉剑朝着鸣人毫不设防的后背刺去。

剑尖并没有像鸣人预想的那样没入身体，后背传来的感觉告诉他，有人阻止了这一击，僵直的尾巴艰难地活动了一下，稍稍缓解被压迫的尴尬局面。

下一秒，身体突然腾空，鸣人下意识收紧了双臂，锁住了佐助搭在肩上的那只手，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从那只手传来，佐助甩开了他。

鸣人下意识用尾巴试图钩住那片衣袖，却直接穿了过去。他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那只不过是幻术。

千鸟流的电光接踵而至。

鸣人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股熟悉的，携带着暴虐与毁灭的力量涌了上来，他感觉自己快要再次失控。

那是，九尾的查克拉......

佐助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将视线投来。

鸣人艰难地抬头，两双眼睛正正对上，狂暴涌动着的赤红与深不见底的血红互不相让。

封印前，一只硕大的狐狸正在劝说：“快将封印揭开，鸣人，这样我就将我所有的力量托付给你。”

鸣人的尾巴炸开，耳朵也警惕地向后撇着，“给我消失吧。”他伸出一只手。

九尾却将视线猛地一转，赤红兽瞳惊疑地看向旁边：“你是......“

鸣人的目光追随而去——一片醒目的，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袖最先刺入眼帘。

是佐助。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退后了两步，放下了手。

”为什么你能......”

“现在的我能看见”猩红血眸往旁边一瞥，目光如刀，“这就是你那未知的力......”

这下佐助的手也放下来了。

他死死盯着鸣人头上的耳朵，仿佛要在那上面看出个洞来。似是察觉到那灼人的目光，那对耳朵还不适地甩了甩。

佐助彻底转过身去，正对鸣人站着。“你被这家伙同化......“

不知何时，鸣人身后窜出一条金灿灿的尾巴，正死死绞住他的衣袖，连同手臂，带来一丝似有若无的，毛茸茸的触感。佐助一下卡壳了，说不出话来。

鸣人也僵住了，呆滞的目光投向佐助，大脑却被无数个问号塞满得满满当当，运转艰难：为什么佐助能进来到这里？为什么佐助看上去好像毫不知情？为什么自己的尾巴那么热情，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两人一狐就这么站着，面面相觑。

好半晌，佐助才艰难地从犄角旮旯里翻出那么一小段记忆。

这居然是他给这吊车尾的下的幻术！

自从来到蛇窟后，他便摒弃一切杂念只顾修行，过去的一切，特别是有关这个吊车尾的记忆早就尘封已久，也仅仅在训练过度的午夜梦回才能昙花一现，哪里还有精力记得这么个棘手的麻烦？谁能想到，他当年打倒这个超级大白痴后流失的查克拉居然以这种形式在今天展现在他面前？！

写轮眼一转，先是干净利落压制了一旁看戏的九尾，随后不容分说地钳住鸣人的肩膀，将其拽到眼前——他必须要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偶然设下的幻术他居然解不开！

佐助不死心，眼中的勾玉转了又转，但这幻术如同被作用的那个人一样，固执的很。想到那狐狸消散前留下的话语，他情绪复杂，凝视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鸣人，指节微微泛白，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

身后逼仄的封印牢笼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蛇窟散乱的砖石地面，上一秒还在眼前的佐助突然回到了几步之外，看着仍然一错不错紧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鸣人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刚刚被佐助死死按着的肩膀仍在隐隐作痛。

鸣人怔怔地扶着肩站在原地，目光却一直追着佐助，看着他起落几下便跃上崖壁。风鼓动着他的衣袖，好似下一秒就会如他口中刚刚所说那般，斩断羁绊，远走高飞。

在大蛇丸制止了麒麟的释放后，佐助冷哼一声，收剑入鞘。

他再没把注意力分给其他人。

直到鸣人的身影从眼前消失，佐助才极其缓慢地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想到刚刚鸣人体内那副光景，他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了一个小小的角度。

“哼，真是个超级大白痴。”

“？”大蛇丸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佐助的表情彻底冷下去，“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陪我去修行，大蛇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