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漩涡鸣人现在心乱如麻。

鞋底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声，他开了仙人模式，感知着卡卡西的查克拉一路追踪而去。

——“......就像你追寻佐助也是白费功夫一般。”

——“人是会变的，佐助已经不是原来的佐助了。”

——“是佐助自己做的选择。”

——“放弃佐助吧。想作为忍者活下去，就更聪明些......”

大雪茫茫，前路一片灰白，就连耳朵上也沾了不少雪花，融化后的雪水流进耳朵里，湿漉漉的，难受极了。

脑海里他人的声音交替着响个不停。无外乎都是要他放弃佐助，吵得他心烦意乱。

好像全世界都放弃了宇智波佐助一般。

就连小樱和卡卡西老师也......

佐助难道真如阿飞所言，沉浸于复仇的黑暗中了吗？

“佐助......”鸣人轻轻念出这个名字，他现在也知道了失去羁绊的感觉。

脑海中的嘈杂被压下去不过片刻，又更凶猛地反扑而来。

每一个人影都在质问。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

你现在能为佐助做的是什么？

鸣人甩了甩头，试图将精力集中在感知卡卡西的查克拉上。那片嘈杂却又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被打碎重组，拼凑出了佐助的脸。

鸣人也不清楚现在该做什么，可是他知道，只要见到佐助，一切都会有答案。

一股庞大的查克拉从远处传来，鸣人咬了咬牙，速度再次提高，朝那边赶去。

.......

脸颊上新鲜的伤口正在缓缓渗出血液，鸣人大口喘着粗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阴影中的佐助。

佐助正试图将视线聚焦。他尝试了几次，眼前仍然只有模糊的色块，天地间所有东西搅合在一块，显露出毫无生气的灰白。

除了某个显眼的橙色笨蛋。

两人在阴影分界线的两端，相对而立。

“佐助。”鸣人突然开口。

“什么事。”佐助只能看到橙色色块朝自己靠近了些，眼睛传来的剧痛仍然没有缓解。

“鼬的真相，我从阿飞那听说了。”他的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答案。“我不知道那家伙说的是真是假。但不管真假，你所做的事，我能理解的说。”

抽搐，无论是指尖，还是心脏，都随着那番话一下子紧缩到微微抽搐。

“鸣人，之前就说过了。既没父母也没兄弟的你，对我的理解能有多少。”手指紧握成拳。“外人给我闭嘴。”

“你知道鸣人对你是怎么样的心情吗？”小樱听不下去了，“不管听到什么不好的谣言，他都一直把你当成伙伴，就算大家要杀你，鸣人还是一直想要救你......”

“想救我？”佐助感到有些可笑，“救我什么？”

“复仇啊。”鸣人立马接上，“我一定会把你从复仇的泥沼中救出来。”

“哼。”嘴角上扬，“没这个必要。我的复仇已经开始了。”

佐助的目光没有落点，已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刚才，我手刃了一个鼬的仇人，就在这里，一个叫团藏的家伙。”

他又变得愉悦起来，“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感觉，被玷污的宇智波得到净化的感觉，宇智波和这腐朽的忍者世界诀别的感觉。”

“你们不可能理解，”他摊开双手，“我所做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你们木叶长久以来的期望，如你们这些一直否定宇智波之人所愿，从你们的记忆中删去宇智波。”

“把你们...木叶的一切...全部杀死！”说到最后，他的脸已然狰狞。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团橘色，像是故意说给鸣人听一般“斩断与木叶所有羁绊才是净化，这才是宇智波真正的复兴。”

鸣人眉头一皱，耳朵向后撇去，影分身的印已经结好。

他以一个相当考验平衡和柔韧性的姿势绕过了卡卡西挡在身前的手，螺旋丸在手中汇聚成型。

两人都向对方奔去。

在千鸟与螺旋丸对撞的一刹那，巨大的能量扩散开来，他们都注视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一流的忍者在交手的时候，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意。”

所以现在他们站在了这里，在这片空白的空间，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事。

仅仅是佐助。

和鸣人。

“佐助。”鸣人的手不自觉覆上了小腹，“我曾经被村民们厌恶，原因是我体内的九尾。”

“如果走错一步，我也许会像你这样。”他垂下眼，耳朵也耷拉了一些。“我觉得自己不会和任何人发生关系，直到遇见你，和伊鲁卡老师。”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垂下来的耳朵，“我也知道你总是一个人，看到你的身影，我明白有人和我一样，背负着相似的东西，感到很安心。”

“我羡慕着什么都很行的你，擅自把你当成了我的对手。”鸣人放下了手，看向佐助的眼睛。“从那时候起，你就成为了我的目标。”

他晃了晃身后的尾巴，“然后佐助你又对我下了一个那样的幻术，可是给我带来了相当的麻烦啊。”又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不过，我已经适应了的说，我想，这也算是我们之间的一种羁绊。最起码看到它们，我总会想起你，然后感到安心。”

最后，鸣人笑起来，“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佐助。”

“鸣人，无论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佐助将目光从金灿灿的尾巴上移回，“不管是你还是村子里的那些家伙，我会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鸣人的脸皱到一块，“我说，真的只有这条路吗？”

“是的。”佐助顿了顿。“你现在能做的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被我杀死。”

“佐助，我不这么认为，我不会被你杀死，也不会杀了你......”

白光乍现，攻击的余波炸开了平静的水面，两人再次拉开了一定距离。

没有过多理会身边突然多出来的白绝和“斑”。佐助仍然固执地盯着模糊世界中唯一的那道橘色。

“这下我全都清楚了。”鸣人眼神坚定。

他向前几步，“佐助，你也看到了吧，通过你给我下的幻术。”

“憎恨就留到你进攻木叶那时候吧，到时候把它都宣泄到我的身上。”鸣人的耳朵直直矗立，“能承受你憎恨的人只有我，这个使命只有我能完成，到时候我也会背负你的憎恨和你一起死。”

一起死？这个白痴真的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怎么回事啊，鸣人。”佐助咬牙，恨恨地盯着那团色块，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刚刚那对过于活泼的耳朵和尾巴。“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对我如此执着？”

“因为我们是朋友。”

起风了。

“佐助，我们想互相理解无法用一般的方式，在最初相遇时我就明白了。”鸣人的语气轻快，“用拳头互相理解这种做法是没错的。”

通过互相理解，他相信自己能够改变佐助的憎恨。

“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身后的尾巴停止了大幅度的摆动，“但是，我不会再啰嗦个不停了，不会说话的我不是说教这块料。”

鸣人笑出了声。

“如果到最后我们都死了，不再是宇智波，也不再是九尾人柱力，什么都不用背负，在那个世界里真正互相理解吧。”说到这里，他的尾音上扬，仿佛看到了他们互相理解的那天。

“我不会改变心意的，”佐助从干涩的喉咙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也不打算和你互相理解，更不想死。会死的人，是你。”

“要死一起死，佐助。”鸣人微笑道。

“哼，”佐助的嘴角也不由得勾起，“好，那就先杀你。”

他应下了这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