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木叶医院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我还活着呢。
鸣人目光放空,愣了两秒。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旁边。
正正撞入一对异色的眸子。
宇智波佐助已经清醒过来,不知道已经这样盯着他多久了。
“佐助。”鸣人缓缓开口。
他感觉现在自己像是踏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我在。”佐助撑着床沿坐了起来,仍然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原来不是做梦啊,佐助真的回来了。
鸣人怔怔地看着另一个披着病号服的身影。
那道身影离他越来越近,直到佐助宽大的肩膀投下的阴影彻底挡住了窗外撒入的月光,鸣人才回过神来。
佐助的手正摩挲着他的下颌。鸣人从他晦暗不明的表情中读出一丝危险的信号。
“!”
看着那张昳丽的脸突然放大,鸣人下意识缩脖子,伸手按向那张脸。
“等一下的说!”
佐助低低地笑,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来。“怎么了,超级大白痴?”
看着面前脸红到脖子根的人,他心里升起一丝恶趣味。
结果鸣人来了个大反转。
“……佐助,我们这样……应该没有算是在一起吧?”
“……”
空气仿佛凝固。
佐助的手臂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连呼吸都停滞了。
是了,面对终末谷畔那些“疼痛”、“无法不在意”、“不知道你算什么”濒死时的剖白,他的回应......却甚至算不上一句清晰的告白。
佐助往稍微拉开了一点他们之间的距离。
鸣人这才敢睁眼看他。
他看向那双异色的双眸,里面有什么正在燃烧着。
下颌传来的力道突然变大。
“别转头,鸣人。”
那双平时显得有些刻薄的唇一张一合。
“我爱你。”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温和的雷霆,带着些许郑重,清晰地凿进鸣人的耳膜。 短短三字轻盈落地,被鸣人那颗狂跳的心小心翼翼地接住,收入心底,妥善安置。
看着再次凑近的佐助,这回他没有闭眼,而是专注地盯着他的脸,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那只扣住他下颌的手却放开了,将半坐起的鸣人重新压回病床上。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兀地在尾根炸开。
看着鸣人突然扭曲的神色,以及那别扭的,试图将屁股抬高的诡异动作,佐助顿了一下,哑然失笑。
他先捞着鸣人的背让他坐起身来,随后轻轻地贴上了他的额头。
“看着我,吊车尾的。”
写轮眼中,复杂的花纹一闪而过。
佐助再起身的时候,他顺畅而自然地看向了鸣人身后的尾巴。
尾巴现在的样子很是凄惨,几乎被斩断了大半,伤口断面边缘血痂和毛发结成一缕一缕的,唯有靠近根部的光滑色泽述说着之前被住人养护的很好。
“嘶,混蛋佐助,要亲就亲,好好的动手动脚干什么。”鸣人小心翼翼地揉着尾根。
突然,他感到那另外半边完好的耳朵被轻轻捏住了。
佐助看着他左边残缺了一半耳朵,血肉已然凝固,但仍然狰狞的伤口展示之前遭遇了怎样残酷的对待。
眼前再次闪过鸣人那时发白的双唇。
“不是很珍惜它们吗,怎么舍得拿来做佯攻掩护。”佐助手上的动作越发轻缓。
鸣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可是我最想带回来的,是你这个混蛋啊!”
“......”
回答鸣人的是一条兜头罩来的被子,和一个轻轻落在嘴角的吻。
“先睡觉,明天起来小樱她们还要给我们做个检查。”
鸣人嘿嘿一笑,死死抱住佐助的腰不让他脱身,“哎呦,佐助你是不是害羞了。”
“睡觉!”佐助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听不真切。
两人最终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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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他们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哟,醒了?”坐在病床边椅子上的纲手对着睡眼惺忪的鸣人打了个招呼。
“纲,纲手婆婆!”鸣人一下清醒,一只半耳朵竖的笔直。
他悄悄看向旁边,佐助已经和没事人一样,坐了起来,朝纲手点了点头,甚至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
“别激动,鸣人。”纲手也乐得看鸣人如此慌乱,“就算你们两今天去领婚姻届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鸣人已经开始冒烟了。
“咳咳,说回正事。”纲手正色道:“万幸你们两这回除了各缺了一条胳膊以外都没有什么太大损伤,存在一些查克拉过度使用的后遗症,所以最近尽量不要使用查克拉了。”
“嗯嗯。”鸣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就没了吗?”
“你还希望伤的很重吗?”纲手没好气道:“现在可以说是最好的情况了,你们俩健康的和两头牛一样,要不是不能使用查克拉,我真想现在就派个任务让你们给我干活去。”
“啊,对了,你们的手臂可能会出现幻痛的症状,这个没办法避免,只能忍过去。”纲手的报告也翻到了底。
“最后,”她看向鸣人,“鉴于宇智波佐助现在是特殊身份,所以,在他醒来之后要进行特殊隔离监视......”
“我坚决不同意!”纲手的话音未落,鸣人已经从床上蹦了起来。
佐助注意到他身后的尾巴已经炸成了毛茸茸的一小团。
“你急什么,躺好。”纲手将报告丢给了鸣人。“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佐助的隔离监视就在你这间病房里面,想要见他的忍者都要提交报告,送进来的东西也一样......”
“那也是监视!说到底还是不信任佐助嘛!”鸣人张牙舞爪。
“有什么不满意也得等到你能正常使用查克拉了再说!”纲手忍无可忍,看向一旁装空气装得正高兴的佐助。“所以,你们有什么需要的现在在这里说,之后再送东西进来会很麻烦。”
佐助终于收回了落在那截尾巴上的视线。
“我需要一把梳子。”他开口道。
“喂!佐助!”鸣人一下子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想去捂他的嘴。
佐助轻易地用独臂格开他的动作,面无表情地补充:“要齿距宽一些的。”
“知道了。”纲手没眼再看下去,匆匆走到门口。“过段时间小樱会过来讨论关于断肢的事。”
门“彭”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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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梳子很快就送到了。
现在鸣人正被迫转过身去背对着佐助,将那截敏感断尾留给了他。
一开始,过程堪称灾难。独臂的宇智波显然缺乏伺候毛茸茸的经验。手法生疏,力度掌控更是糟糕,梳齿常常卡在打结的绒毛里,引得鸣人一阵龇牙咧嘴。
“嘶——佐助!轻点轻点!很痛的说!”
“……闭嘴,吊车尾的。”
但佐助没有停下。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写轮眼也滴溜溜转出了三勾玉,细致地观察着不同力道下,鸣人每一次的反馈。
他学的很快。
几天,几周……梳理变成了一项沉默的、心照不宣的日常仪式。佐助的手法从生硬变得熟练,他能避开所有会让鸣人不适的角度,甚至会无意识地用指腹抚过梳理顺滑的毛发,像是在进行某种安抚。
鸣人也从一开始的抗拒转为享受。
而奇迹般的,随着他们身体的伤口在医疗忍术和自身生命力下缓缓愈合,那条曾被“斩断”、本该永远残破的尾巴,竟然也随着每一次精心的梳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恢复。
断口处生出新的、柔软的金色绒毛,逐渐延长,变得蓬松而富有光泽。
当他们都能自如地使用查克拉和仅剩的手之后,针对佐助的监视与隔离也解除了。
鸣人身后那条尾巴,已经奇迹般地恢复如初,甚至因为佐助日复一日的精心打理,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金灿灿、油光水滑,蓬松得像一团温暖的、流动的阳光。
出院那天,佐助看着鸣人身后那条随着他咋咋呼呼的动作而活泼晃动的尾巴,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而鸣人仿佛心有灵犀般回过头,送给他一个比灿烂的笑容。
那条被两人共同治愈的尾巴,在阳光下,快活地甩出了一个圆满的弧线,熟练地缠上佐助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