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

死亡的气息如潮水般涌来，长清的意识在这片黑暗中摇曳。记忆像破碎的镜片在脑海中闪回，从挣脱村长手掌站起来的刹那，到蛮区那一声铿锵有力的“不许跪”，画面交错又清晰。

“真的要死了吗？”他心中喃喃。

恍惚间，一抹苍老却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划破虚无：“你的使命还没完呢，年轻人。”

长清努力睁大眼睛，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袭破旧道袍随风轻摆，满脸玩世不恭的笑容，冲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歪斜的黄牙。

“嗡——”一道金光炸开，冲击波自老道手中的符咒迸发而出，震得高空中的修士捂耳闷哼，脸色骤变。

与此同时，长清猛然弹起，毫不迟疑地将昏迷的李二一甩上肩膀，足底元灵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朝最近的城镇狂奔而去。“想跑？”修士稍作调整，袖口翻飞，数道红色流光呼啸追击。

长清只觉背后寒意刺骨，咬紧牙关催动全身力量，速度再次飙升，但意识却逐渐模糊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怀中那枚符咒忽然跃出，悬浮半空，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辉，精准拦截下几道致命攻击，随后掉头直扑修士而去。

符咒周围环绕着炽烈金芒，如锁链般将修士牢牢束缚。长清不敢回头多看一眼，背负着李二一埋头疾驰，直到视线前方隐约出现城墙轮廓与零散建筑群时，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体力早已透支到极限，双脚一软，整个人轰然倒地，晕厥前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人声。

“这两人怎么回事？”

“让开让开！我来看看！”

“好像是城里的修士吧？”

“嗯？这个标记……是桃李镇刚送去支援的修士？”

“先别管那么多，救人要紧，其他的事等醒了再说。”

……

当长清悠悠转醒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桃李镇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正与一位修士低声交谈。“镇长？”他虚弱开口。

镇长闻声转身，快步走到床边，“醒了？”

环顾四周，仍是那个简陋的大院，一切仿佛未曾改变过。“李二一呢？”他急切问道。

“隔壁躺着呢，伤势恢复得奇快，再过几天就能痊愈了。”镇长答道。

长清试着坐起身，却牵动伤口，浑身如刀割般剧痛。镇长连忙伸手扶稳他，“别急，好好休息才是正经事。”

稍作缓和后，长清忽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凛，“桃展村那边传来了情报，我接了个任务，暂时走不开。能不能帮忙买块留音石？我有重要消息需要传递。”说罢，他下意识摸索身边的储物袋。

“行了行了，不用找了，这里有现成的，你们安心养伤就行。”镇长挥挥手示意不必客气。

“那……等事情结束一定补偿您……”长清语气坚定。

“自己人，哪来那么多客套话？拿去用吧。”镇长吩咐手下取来一块晶莹剔透的留音石递给他。

长清接过石头，快速将自己的经历简要复述进去，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好了，镇长，找人把这送出去吧。”

镇长沉默片刻，听完后不禁摇头感慨，“真不容易啊，你们就安心住下，修养一阵子吧。”

几天后，李二一也苏醒过来，而长清的伤势也基本痊愈。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庭院，驱散夜幕残留的寒意。李二一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骨骼噼啪作响，他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嘴角扬起满足的笑意，“真是劫后余生啊，哈。”

恰好此时，长清也推门而出，学着他的样子伸展身体，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确实。”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而惬意。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童音从门外传来，“我爷爷真的回来了吗？”

李三七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张望，李二一听到了孙儿熟悉的声音，立刻纵身一跃跳上瓦顶，然后从孩子背后轻轻落下，一把将他抱起，动作温柔又娴熟。

“嘿！小三七！”他故作神秘地喊了一声。

李三七被吓得挣扎起来，“你是谁？我爷爷呢？”

李二一这才意识到，因为功法的关系，自己的外貌显得格外年轻。他忍俊不禁，揉了揉孙子的小脑袋，“傻小子，我就是你爷爷啊。”

接下来，他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过去祖孙俩之间的趣事。随着记忆一点点浮现，李三七终于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是自己的爷爷。他扑进李二一怀里，紧紧抱住，“爷爷！”

李二一手牵李三七的小手，慢慢踱出院门。刚迈出门槛，突然想起还留在屋里的长清，便转过身笑呵呵挥了挥手，“我带孙子去镇上逛逛，回来给你带两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