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了……”对方声音漫不经心。
他挑开帘子,半弯着腰,抬头片刻正对上容玉的眼睛,那双眼睛察觉什么,抬起眼皮。
他眯起眼,眼尾微微上调,手里摆弄着胸前的银饰,一身红衣衬的他整个人带着几分杀气。
他的嘴唇缓慢翕动着,似乎在哼一首曲子。
那人的脚步逼近,走到离容玉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俯身微躬,嘴角略带一丝微笑在容玉耳边道:“怎么?今日倒是与我很陌生?”
容玉轻轻的低了头,正好避开那双眼睛,对方一把把他的头扭正,眼底噙起一阵涟漪。
“看着我!”
容玉看着他,等他把自己的从墙上卸下,最后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倒想逗逗你,没准还能找点趣味?”他说起来轻快,容玉对他还是有些怀疑。
外面的雨停了,屋顶屋顶的积水渗了下来落在容玉的手背上,容玉朝门外探了个头,恍惚了一会,看见他手里搓着麻绳:“你不是鬼吗?”
他轻笑着,“你不认识我也正常,毕竟你脑子……”容玉哪听的这种话,二话不说要走出去,放眼一看,他犹豫片刻,手腕一把被他拉住,仍旧笑眼盈盈道:“怎么?不高兴了!”
容玉垂眸。他向来有洞察人心的本事,此刻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话语里并无恶意,只有几分促狭。他没有应答,只是轻轻挣开他的手。
“我有重要的事要办。”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檐角将落未落的雨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他一脚踏出了破庙,刚没走多远,便听见云不栖和峥风的声音。
片刻,他们的身影显现,嘴里叼着青草,道:“找你半天了?”
容玉对云不栖说:“找了个破庙睡了一会。”
容玉还没提及“鬼冥君”的事,峥风摆出一副洋洋的意的样子道:“回家,那村子果真是中了邪,找了几个道士一算就好了,至于你领走的那个孩子也自己一个人偷摸这回来了。”
容玉松了一口气, 便让两个人原路返回,其实他自己还是害怕遇到这个奇怪的人。
走进林子,峥风说:“容玉,你是真的不打算回家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试探的味道,容玉停下脚步,不知何时仰起头,酝酿了一下,把声音拉长:“不打算了——”
某一刻,突然感觉自己的瞳孔湿湿的,其实被逐出荣家那一刻,他便没有在踏进荣家的这个想法,至于自己的身世如何,他一直在寻找的路上。
云不栖撇开这个话题,找了个有水的地方休息了一会,见四周风景还行,两人倒是听休闲的,容玉找了个理由溜了出去。
一时半会,容玉满着四周瞎逛一会,后又找了个地方做了一会。
日头西沉时分,容玉平生第一次知道了饿。锦靴陷进泥里,发间沾了草屑,最后瘫在一处篱笆边喘气,这篱笆扎得极讲究,倒像是工部的手笔。
“要死也别死我菜园子。”
沙哑嗓音劈头落下。
容玉抬头,正对上老妪浑浊的眸子。她拄的拐杖是山上的椿树,他想起娘亲亲手做的椿叶炒蛋了。
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看着佝偻的背影抢先一步在前,他犹豫在三,说:“借口水喝,可否?”
或许年纪大耳朵背,第一遍没有听见,第二遍没有理,直到最后一次她也没有正眼看过容玉,只是一个人走进厨房,拿了个木质水瓢,从大缸里舀了一瓢水递给容玉。
容玉接过,目光锁在墙上的一顶帽子上,那帽子容玉在宫里从来没有见过,相反一看这帽子竹篾锁边,编的歪歪扭扭,倒像是随心所欲,没有头脑。
他喝了水,准备离开找个歇脚的地方坐坐,却突然听见老妪一声尖叫,接着是粗重的喘息,他回头一看,院子扬起一阵火花,四周的活物都被卷起在晦暗的空中徘徊 。
瞬息,容玉一把拉起老妪。瘫坐在地取无法站起,火花越来越大,逐渐包裹成圆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容玉直接推到门口。
他的五脏六腑慢慢的脱节。
疼……
他的眼皮快要闭下,火花照亮天空之际,声音乍破天际。他看着老妪的身体一点一点被火花蚕食,他自己却无能为力。
等火光灭去,他先是摔了个趔趄,又走路撞了墙角。
嘴里念叨着什么,天空依旧,巨大的火花化成无数小光,在空中旋转。容玉心知,这其中必有妖孽。
这世界本就人仙同居,可这仙人偏偏自已清高对苍生不管不顾,怕是妖孽现身给世人一些震慑。
远处卷着星光隔着一道山脉,似有迢迢万里路,容玉的眸子被光映的发亮,一道忽明忽暗的光闪现。
“是萤火虫!”容玉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