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绿茵在秋日暖阳下泛着自由的光,马球场边搭了层层叠叠的彩绸看台,各家的帐子或按官位名次,或按出身门第分的清清楚楚。汴京城的贵女们听说今日齐国公府来,齐衡来,都欣然到场。贵女们发间的珍珠流苏随风卷过,落进汴京的秋日春色中。
盛如兰也不知怎的,一见顾庭煊她便不会说话了。两人除了一开始的交谈外,竟来了个大眼瞪小眼,起码在旁观者看来是这样的。蒹葭和采薇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默默跟在顾庭煊身后。
“承昭,我,我,时候不早了,母亲见我迟迟没有回去,恐怕会派人来找我。”
“这里人多且杂,未免让人冲撞了你,我送你回去吧。顺便也去向大娘子问安。”
“不,不........”
如兰的心扑通扑通的,赶忙拒绝了。若是这样让顾庭煊送回去,就算他二人没有什么,墨兰那个小贱人也一定会损害承昭的清誉。更何况承昭也是宁远侯府的嫡子,保不齐墨兰打上承昭的主意呢。
她不能让人把自己的东西就抢了去。
“那我让蒹葭送你,多个人我也放心。”
蒹葭只觉得自己脑子都懵了,四公子这么不避着她和采薇,是不想在主母那儿瞒着?可主母今天让她们两个跟着四公子也没说要注意这些事啊。今日的事情她和采薇回去是报还是不报?蒹葭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顾庭煊似笑非笑的眼睛。
报,必须报。恐怕四公子让她和采薇两个送五姑娘回去,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顾庭煊光明正大的看了眼盛如兰,她头上的珠花好像还是前年的样式。腰上的荷包绣着两只嬉戏的鸭子,只是鸭子为什么会在草丛里嬉戏?忘记绣水纹了?顾庭煊默默记在心里,开口道。
“那本画册你看的怎么样了?可有缺的颜料?这几日我病着,回头你把画作拿到学堂我看看,仲怀不擅这个,不然你可以让他教你。”
顾庭煊语调很客气,如兰听着心却不由自主往下沉。他是在跟我避嫌吗?难道是我想错了?
如兰看着顾庭煊,她想从眼前的这个人脸上看出点什么来,最终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二哥哥确实不擅长丹青,但那是对于吟诗作文来说的。自己不擅诗文,琴棋书画,就只有一笔丹青还说得过去。如兰有些犯愁,难道承昭喜欢舞文弄墨的才女?这可遭了,自家人最知自家事,盛如兰可太知道自己资质如何了。她一看诗书就犯困,只有看些游记杂谈什么的才能提得起兴趣。
难道要把承昭拱手让给墨兰?
顾庭煊可不知道盛如兰这么一会工夫,心思已经偏了十万八千里。他目送着蒹葭和采薇送走如兰,转身去了宁远侯府的帐子附近。勋贵圈子最报团,也最是注重交际应酬,这样的日子,不去跟着自家母亲拜访各家是不行的。
正好,他方才见英国公府家的马车也来了。英国公大权在握,对这种场合恐怕是没兴趣来的。但张家姐姐和郑家哥哥对这种场合恐怕最是热衷。如兰在家中处处受人掣肘,顾庭煊迫切的想往如兰手里塞点什么。人活于世,没有钱财寸步难行。后宅女子没有出嫁之前只能靠着家中月例过日子,那点儿钱如果没人补贴,日子恐怕会不会太松快。盛大人在儿女事上过于偏心,恐怕不会补贴如兰。
怎么才能给如兰合情合理的送钱,成了顾庭煊心中默默思考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