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轻轻晃着,六耳猕猴捡起船板上的一片荷叶,烦躁地揉成一团,语气里满是委屈:“哥哥,真讨厌,都怪你当年那场戏!现在这些写书的,没一个说咱俩好的——要么说我是你的心魔,要么就编咱俩天生不对付,见面就得打个你死我活。”
孙悟空指尖的鹅卵石顿了顿,侧头看他,眼底带着点无奈:“当年那出戏,不也是为了让天庭、灵山、地府都看看吗?真假难辨才好浑水摸鱼,咱俩打得越凶,他们才越信‘真假美猴王’的局,也才能把背后搞鬼的妖精引出来。谁知道后来传得越来越歪。”
“可书上也不能这么瞎写啊!”六耳猕猴把揉皱的荷叶扔进湖里,声音拔高了些,“他们说我是心魔也就罢了,居然还说你‘野心难驯,心境不稳’,甚至编你‘乱杀无辜,想打唐三藏很久了’——当年你护着师傅取经,一路上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除非是妖精变的),怎么到书里就成了这样?”
孙悟空望着远处的雷峰塔,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写书的人,总爱挑热闹的写。咱俩打假的戏码够刺激,编你是心魔、说俺想反,才有读者愿意看。他们哪管当年的真相——俺要是真对师傅有二心,早在三打白骨精时就走了,哪还会一路护着他到灵山?”
“可也不能颠倒黑白啊!”六耳猕猴越说越气,“上次俺在凡间逛书店,看见一本《西游秘闻》,里面居然写你当年跟俺打假,是为了趁机除掉‘另一个自己’,好巩固自己‘齐天大圣’的名头!气得俺差点把那书撕了!”
孙悟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别气了。凡间的书嘛,看看就好。师傅知道俺的性子,沙师弟、呆子也知道,咱俩心里清楚当年是怎么回事,这就够了。再说,要是书里都写咱俩好好坐在一起划船,谁还愿意看?”
六耳猕猴撇了撇嘴,捡起另一片荷叶,却没再揉它,只是轻轻放在水面上:“话是这么说,可每次看见那些瞎写的,还是不舒服。要是有机会,俺真想把那些写书的拉到这船上,让他们亲眼看看——咱俩根本不是书里写的那样。”
孙悟空笑了,抬手把手里的鹅卵石扔进湖里,看着它激起的涟漪:“会有机会的。等下次咱俩再去凡间,找个茶馆,把当年的事好好说给说书先生听听,说不定往后就有新书,写咱俩‘双猴联手,共除妖精’了。”
六耳猕猴眼睛亮了亮,转头看向孙悟空:“真的?那到时候,你可得跟说书先生说清楚,俺不是心魔,你也不是野心家!”
“一定说清楚。”孙悟空点头,望着湖面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暖意——当年那场戏虽引来了不少误解,可也让他和六耳猕猴多了份旁人不懂的默契,这份情谊,可比书里的瞎写珍贵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