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口，一个亲亲

那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冬日午后。窗外，细雨夹着细碎的冰晶，悄无声息地落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湿冷的水汽。天空是均匀的、沉闷的铅灰色，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将所有的喧嚣与光亮都隔绝在外。室内却温暖如春，地暖无声地散发着热量，与加湿器吐出的淡淡白雾交织，营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慵懒的茧房。

卧室里，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本就熹微的天光，两人相拥着，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睡了一个格外绵长而沉酣的午觉。身体的生物钟似乎也认同了这适合安眠的天气，让他们一路从午后睡到了暮色四合。

王一博的生物钟似乎总是比肖战更敏感一些，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室内一片昏暗，只有门缝底下透进一线客厅的灯光。他适应了几秒黑暗，才隐约看清枕边人安静的睡颜。肖战睡得很沉，呼吸平稳悠长，长睫低垂，像两把小扇子。

王一博没有立刻起身，一种饱睡后的满足感和恶作剧的念头同时涌上心头。他轻手轻脚地摸到床头的手机，调低亮度，玩了几局简单的单机游戏。直到觉得精神彻底清醒了，他才放下手机，侧过身，支着脑袋，借着屏幕微弱的光，细细描摹肖战的五官轮廓。看了好一会儿，他俯下身，像一只小心翼翼靠近的猫咪，先是轻轻吻了吻肖战的额头，然后是闭着的眼睛，最后，才将温热的唇瓣印在那片柔软的、带着睡梦中温热气息的嘴唇上。

不是一个激烈的吻，而是轻柔的、带着试探和无限缱绻的厮磨。

肖战在这样温柔的骚扰下，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眼。初醒的眸子带着一层朦胧的水汽，迷茫地聚焦在近在咫尺的脸上，待看清是王一博后，那层迷茫化为了温软的无奈，嘴角下意识地向上弯起。

肖战“几点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王一博天快黑了。

王一博又亲了他一下，才心满意足地起身，

王一博“饿不饿？我们去楼下超市买点东西，晚上自己做饭吃吧。”

就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在这样一个雨雪交加的黄昏，醒来后最朴素的念头，不过是一起去采购，然后回家做一顿温暖的晚餐。

两人磨蹭了一会儿，才穿戴整齐，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围上围巾，戴上帽子和口罩，确认伪装妥当后，才牵着手走进清冷潮湿的夜色里。小区里的路灯已经亮了，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超市就在小区门口，不远。他们混在零星几个同样出来采购的居民中，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慢慢挑选。讨论晚上是吃火锅还是炒个菜，为了一包零食的口味小声争论，又在路过生鲜区时，默契地同时伸手去拿最后一盒品相极佳的肥牛卷。

这种隐匿在人群中的、寻常的烟火气，对他们而言，是另一种难得的浪漫与放松。

然而，并非所有日常都如此顺遂。记得有一段时间，王一博因为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和不太规律的作息，胃口变得很差，面对一桌饭菜常常提不起兴趣。肖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有一次，他特意做了王一博平时喜欢的糖醋排骨，软硬兼施地让他多吃点。看着对方慢吞吞数米粒的样子，肖战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开出条件：

肖战“吃一口，五毛钱，好不好？吃够十口给你发红包！”

王一博被这幼稚的“交易”逗笑了，抬起眼皮，懒洋洋地反驳：

王一博“肖老师，物价早涨了。我现在身价不一样了，吃一口，得一块。”

肖战挑眉，看着他带着点小得意又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心里软了一下，面上却故作沉思，然后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带着点诱惑的语气说：

肖战“一块太贵了，坐地起价啊？那……用一个亲亲来换，好不好？”

王一博愣了一下，耳根悄悄漫上一点红，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那点食欲不振仿佛被这个“离谱”的交易驱散了一些。他最终还是拿起筷子，乖乖地多吃了几口。当然，亲亲是额外附赠的奖励，与吃了几口无关。

他们也有想要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的时候。比如，去看一场电影。但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项需要周密计划的“地下活动”。通常只能选择午夜场，而且要全副武装——帽子、口罩、黑框眼镜是标配，有时甚至要穿上不那么符合自己平时风格的外套，混在稀疏的观众里，像两个可疑分子。

有一次，他们终于找到机会，溜进了一家位置相对偏僻的影院午夜场。偌大的IMAX影厅里，观众寥寥无几。他们选了最后排的角落位置。坐下后，看着对方因为过度伪装而显得有些滑稽的样子——比如王一博戴了一顶与他酷盖形象极其不符的毛线帽，肖战架着一副老气的黑框眼镜——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然后在昏暗的光线里压低声音笑个不停。那天电影演了什么宏大特效或者感人剧情，他们后来回忆时都印象模糊，只记得那个隐秘角落里的窃窃私语，交握的双手，以及共享一桶爆米花时，指尖偶尔碰触带来的细微电流。那个夜晚的快乐，与电影本身无关，只与身边的那个人有关。

当然，日常里也少不了鸡飞狗跳的插曲。比如，关于厨房的“教学”。

有一次，王一博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信誓旦旦地要跟肖战学烤小饼干，说是要给自己增加点“居家好男人”的技能点。肖战系上围裙，准备好材料，一步步讲解演示。结果那位信誓旦旦的学生，进了厨房就变成了“监工”，抱着手臂靠在流理台边，目光灼灼地盯着肖战的脸。

肖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打发他去称面粉，他磨蹭着去了，眼睛还往这边瞟。让他去打发黄油，他拿着打蛋器像拿着个烫手山芋。最后，肖战终于忍不住了，放下裱花袋，无奈地问：

肖战“王一宝，你说你要进厨房学怎么烤小点心，你干嘛了？”

王一博一脸理直气壮：

王一博“我在看你怎么做啊！”

看？肖战气笑了，沾着面粉的手指差点戳到他鼻子上，

肖战“看看看看了大半天，点心在我脸上吗？”

王一博被他逗笑，露出两颗小括号，刚想凑近再说点什么，肖战已经没好气地解下围裙，直接甩到他身上：

肖战“不教了，你自己玩吧！”

围裙兜头盖脸地罩住王一博，他手忙脚乱地扯下来，却也没生气，只是看着肖战气呼呼的背影，笑着把围裙仔细折好，挂回了墙上的原处。等他转过身，发现肖战已经动作利落地把烤盘塞进了预热好的烤箱，设定好时间，然后端着之前搅拌好的面糊碗和工具，走出了厨房，只留下一句：

肖战“出来等着尝呗，愣着干嘛？”

王一博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客厅，看着他把东西放下，习惯性地问：

王一博“哦，这次你不先拍了发绿洲吗？”

肖战头也没回，一边收拾茶几一边说：

肖战“那你先把桌面上你的手机和那个印着恐龙的马克杯收一下，别入境。”

王一博“哦”了一声，乖乖照做，把个人物品挪开，给肖老师留出完美的拍照背景。

当烤箱“叮”的一声响起，浓郁的黄油和牛奶的甜香弥漫整个空间时，那些小小的拌嘴和无奈早已烟消云散。他们挤在厨房门口，看着肖战戴上隔热手套取出那盘金黄诱人、形状或许不那么完美的小饼干，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