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余温尚未散去，高中生活的齿轮已开始精准转动。
周一清晨，苏念在课桌里发现一本深蓝色封面的笔记本。翻开扉页，工整如印刷体的字迹映入眼帘——是物理课的预习笔记，重点处用红笔细致标出。在页脚不起眼的位置，用极细的铅笔画着一丛狗尾草。
她下意识回头，许言正低头做题，晨光在他微垂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谢谢你的笔记。”课间时，她走到他桌前轻声道谢。
许言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波动：“不客气。”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看你上节课好像没听懂。”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苏念耳根发烫。她确实在物理课上走了神，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许言！”林珊从教室后门探进头来，马尾辫利落地一甩，“老班找我们开会！”
许言轻轻颔首，收拾好书本起身。经过苏念身边时，他低声说：“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苏念摩挲着笔记本粗糙的封皮，心里泛起微妙的涟漪。
下午的班会课，班主任宣布即将举行校文化节。
“我们班需要出一个跨年级的联合节目。”班主任的目光在教室里巡视，“许言、林珊，你们和初中部对接一下。”
林珊立即举手：“老师，我认识初中部的优秀学生，可以负责这个项目！”
坐在苏念斜前方的陈浩转过头，对林薇挤眉弄眼：“得，咱们的林大小姐又要大展拳脚了。”
林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冷静分析：“从效率角度看，林珊确实是最佳人选。她社交能力强，而且……”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听说她要找的是初三那个传奇人物，顾怀瑾。”
“顾怀瑾？”苏念好奇地重复这个名字。
“连续三年年级第一，已经被重点高中提前锁定了。”林薇的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欣赏，“据说他和许言很像，都是理性至上的类型。”
这时，教室前排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身形清瘦的男生站在门口，他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气质沉静得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
“打扰了。”他的声音温和而有磁性，“我找许言学长。”
许言从座位上起身，两人在门口低声交谈。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个少年身上镀上相似的金边。
“那就是顾怀瑾。”林薇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什么，“看来文化节的合作已经开始了。”
放学时分，天空飘起细雨。苏念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雨帘发愁。
“没带伞？”许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撑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微微向她倾斜，“走吧，顺路。”
雨滴敲击伞面的声音细密而轻柔。苏念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
“你和顾怀瑾很熟？”她忍不住问。
“初中竞赛班的同学。”许言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清澈，“他很优秀。”
“听说林珊要和他合作文化节的节目？”
许言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嗯。”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林珊冒着雨从初中部教学楼跑出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文件夹。即使被雨淋得有些狼狈，她依然像一株挺拔的白杨，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她在为文化节奔波呢。”苏念轻声说。
许言望着林珊远去的背影，轻轻“嗯”了一声。
把苏念送到公交站后，许言转身离开。黑色的伞面在细雨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角。
苏念握着还有他掌心余温的伞柄，忽然想起昨天林薇说过的话：
“听说初中时，林珊和那个叫陆司辰的男生每次考试都争得你死我活。后来陆司辰转学了，林珊却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对手。”
雨渐渐停了，西边的天空露出一道彩虹。苏念抬头望着绚丽的色彩，心里莫名浮现出许言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
草编的蚱蜢还安静地躺在她的笔袋里，而新的故事，似乎正在这个湿润的午后，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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