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暗红色吸音绒布包裹的培训室内,空气凝滞得如同固态。
水晶灯低垂的光晕下,墨绿色丝绒长桌像一块巨大的沼泽,吞噬着光线,也吞噬着声音。
阿曼姐戴着白手套,指尖划过一排琥珀色的酒瓶,冰冷的碰击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阿曼“你的课本。”
她声音平直,没有起伏
阿曼“记住它们的名字、年份,还有价格。”
阿曼“在这里,无知是原罪。”
许宴书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白瓷短裙,站在桌边,像一件等待被标价的展品。
浓烈的酒气混杂着丝绒的陈旧味道,几乎让她作呕。
她强迫自己盯着那些标签——麦卡伦三十年,一杯的价格足以支付父亲半日的重症监护;唐培里侬,一口下去就是她曾经一个月的生活费。
龙套“B07,一杯格兰菲迪18年。”
耳麦里传来指令,打断了她脑中的换算。
她走向酒水台,小心端起那杯澄澈的威士忌。
水晶杯壁冰凉,金色的酒液在昏光下荡漾。
通往B07卡座的路上,粘稠的目光再次爬上她的肌肤,如同无形的蛛网。
卡座里是几个穿着休闲但细节处透着昂贵的男人,正高声谈论着某个并购案。
她垂着眼,将酒杯轻放在黑色大理石台面上。
龙套“新面孔?”
一个手腕戴着百达翡丽的男人抬起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带着评估货品般的随意
龙套“白瓷?”
她身体微僵,没有应声。
龙套“连酒都不会喝,怎么服务客人?”
旁边梳着油头的男人轻笑一声,将自己面前那杯几乎满溢的威士忌推到她面前
“喝了它。这杯算我的,小费照给。”
浓烈的酒精气味刺入鼻腔。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道玩味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
许宴书盯着那杯琥珀色的液体,胃部开始抽搐。
许宴书“我……不能……”
龙套“是不能,还是不给面子?”
油头男人身体前倾,声音压低却更具压迫感
龙套“想在这里站稳,光会端盘子可不行。”
父亲急促的呼吸声仿佛在耳边响起。医药费、债务、母亲红肿的眼睛……这些画面在她脑中疯狂旋转。
那笔小费,可能是压垮骆驼前最后一根稻草。
她颤抖地伸出手,握住杯壁。
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闭上眼,仰头将辛辣的液体灌入喉咙。
火焰般的灼痛从口腔一路烧到胃底,呛得她弯下腰剧烈咳嗽,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男人们满意的哄笑声在耳边炸开。
龙套“不错!”百达翡丽男人笑着将几张纸币塞进她手里
龙套“早点这么听话多好。”
许宴书攥紧带着陌生人体温的钞票,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她低头道谢,逃也似的离开卡座。
在通往后勤区的转角,她扶着冰冷的墙面干呕,威士忌的余味混合着屈辱在舌尖蔓延。
黄景瑜“第一课?”
一个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战术长裤和紧身背心的男人倚在走廊阴影处。
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环在胸前,嘴角叼着未点燃的烟,眼神像狩猎前的豹子。
他整个人散发着与这个金碧辉煌场所格格不入的野性气息。
许宴书下意识后退半步,喉咙的灼痛让她发不出声音。
男人踱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
他伸手,粗粝的指腹毫不温柔地擦过她湿漉的眼角,动作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
黄景瑜“眼泪是这里最没用的东西。”
他盯着她泛红的眼眶,声音里没有怜悯
黄景瑜“要么学会把酒灌进别人喉咙,要么学会让别人替你喝。”
他指尖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
许宴书僵在原地,心脏在酒精和恐惧的双重刺激下疯狂跳动。
男人轻嗤一声,收回手转身离去,作战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许宴书缓缓滑坐在地,攥着钞票的指节泛白。
喉咙依旧火辣,但另一种更危险的灼热,正从被他触碰过的皮肤悄然蔓延——那是来自黑暗世界的第一份“学费”,带着警告,与诱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