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疏月收拾好画具，故意磨蹭到最后才走出教室。

教学楼已经空了大半，走廊灯光明亮而安静。果然，在楼梯的转角，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墙边等着，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给。”江天昊把纸袋递过来，眼神期待，“路过看到，觉得你会需要。”

疏月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套她心心念念很久却一直没舍得买的专业马克笔。她惊讶地抬头看他：“这个太贵重了，我...”

“别拒绝，”江天昊打断她，语气认真，“你的画值得用最好的工具。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我看你校刊那幅画的草稿，色彩特别棒，用这个上色效果肯定更好。”

原来他连她校刊的画稿都注意到了。疏月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她不再推辞，抱紧了纸袋，郑重地说：“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这就对了嘛！”江天昊又恢复了那副阳光开朗的模样，“走吧，送你回宿舍。”

夜晚的校园安静了许多，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快到女生宿舍楼时，江天昊忽然停下脚步。

“疏月。”

“嗯？”

“那个...”他难得地有些吞吐，耳根在路灯下微微发红，“你的素描本，现在...可以画我的正面了吗？”

疏月的心猛地一跳，抱着纸袋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抬起头，对上他紧张又期待的目光。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格外认真。

晚风吹过，带着桂花若有若无的香气。

她看着他，很久，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幅度很小，但足够让他看清。

江天昊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落入了万千星辰。他咧开嘴，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差点就要高兴地跳起来，又强自忍住。

“那说定了！”他声音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我随时有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配合！”

疏月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她低下头，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我...我回去了。”

“好！晚安！”江天昊站在原地，用力地挥手，“明天见！”

疏月快步走进宿舍楼，直到转过楼梯拐角，才靠在墙上，轻轻舒了口气。心跳还是很快。她打开那个牛皮纸袋，看着里面整齐排列的马克笔，指尖轻轻抚过笔身上精致的logo。

回到宿舍，她翻开素描本最新的一页。在空白处，她用铅笔，极其小心地、一笔一画地写下一个字——

“昊”。

写完这个字，她像是完成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仪式，迅速合上本子，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那是独属于她的，甜蜜的秘密。

第五章：篮球赛的专属画师

一年一度的校际篮球联赛开始了。江天昊作为主力，训练变得更加刻苦。而疏月，则多了一个“秘密任务”。

决赛那天，体育馆人声鼎沸，加油声震耳欲聋。疏月没有和班级同学坐在一起，而是选择了高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摊开了素描本。

赛场上的江天昊，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眼神专注，动作凌厉，每一个传球、突破、投篮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汗水在灯光下闪烁，红色球衣像一团流动的火焰。

疏月手中的炭笔快速舞动着，捕捉他起跳时绷紧的背部线条，得分后与队友击掌时灿烂的笑容，甚至是在暂停间隙，仰头喝水时滚动的喉结。

她画得入神，完全忽略了周围的喧嚣。直到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将她惊醒——比赛结束了，精英中学赢了。

江天昊被队员们抛向空中，他大笑着，目光却下意识地在看台上搜寻。当他的视线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这个偏僻的角落时，疏月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朝她的方向，用力地挥了挥手，笑容比场馆里所有的灯光还要明亮。

庆功宴结束后，江天昊在艺术楼后面找到了她。他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完全干，身上带着清爽的皂香。

“我的专属画师，”他笑嘻嘻地凑过来，“今天战绩如何？给我看看？”

疏月合上素描本，抱在胸前，摇了摇头。这里面的他，太真实，太生动，包含了太多她尚未理清、也不敢示人的情感。

江天昊看着她防备的样子，也不强求，只是了然地笑了笑：“好吧，大画家要保持神秘感。不过...”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冠军奖牌，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沉甸甸的金属贴着皮肤，带着他的体温。

“这个，”他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有你一份。”

疏月低头看着胸前金光闪闪的奖牌，又抬头看他。夜色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她终于鼓起勇气，将怀里的素描本递了过去。

江天昊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接过，小心翼翼地翻开。

一页，两页，三页...全是他。奔跑的他，跳跃的他，微笑的他，沉思的他...每一根线条都充满了力量与...爱意。

他翻页的动作越来越慢，呼吸也渐渐加重。最后，他合上本子，抬起头，深深地望着她。

周围安静得能听到树叶的沙沙声。

“疏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些画，可以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吗？”

疏月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清晰映出的、小小的自己。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它们从来，都只属于你。”

那一刻，晚风温柔，星河无声。少年炽热的心事与少女静谧的爱恋，在初夏的夜空下，终于交汇成最动人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