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上那团黑影在纪伯宰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纪伯宰没什么耐心，指尖微动，那黑影便如同被投入烈火般剧烈抽搐起来，七窍中渗出黑血，眼看就要毙命。

“等等！”疏月脱口而出。

纪伯宰动作一顿，挑眉看她。

疏月压下心头的悸动，快步上前，蹲下身，在那黑影彻底断气前，迅速从他腰间扯下一枚不起眼的木质腰牌。腰牌做工粗糙，上面却刻着一个扭曲的、如同蛇形的图案。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她将腰牌递给纪伯宰，声音还带着方才搏杀后的微喘，“这个，或许有点用。”

纪伯宰接过腰牌，指尖在那蛇形图案上摩挲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他看了一眼疏月手臂上那道不算深却刺眼的血痕，随手抛给她一个白玉小瓶。

“处理一下。”语气听不出情绪。

他不再看地上那具迅速冰冷僵硬的尸体，仿佛那只是不小心踩死的一只虫子。目光重新落回疏月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新的、难以言喻的意味。

“反应尚可，下手还是太软。”他评价道，像是在点评一件兵器，“对想要你命的人，不必留任何余地。”

疏月握紧手中的玉瓶，瓶身温润，里面的药膏散发着清凉的气息。她知道他说的对，刚才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我会记住。”她低声道。

纪伯宰没再说什么，转身，衣袂拂过地面，不染尘埃。“收拾干净，明日搬去揽星阁偏殿。”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疏月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具尸体，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冷寂的平静。

她打开玉瓶，将清凉的药膏仔细涂抹在伤口上。药效极佳，火辣辣的痛感很快被一片沁凉取代。

搬去揽星阁偏殿……这意味着，她将彻底被打上“纪伯宰的人”这个烙印，再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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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月搬入揽星阁偏殿的事，像一阵风般传遍了青云宗。

明意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自己的洞府内擦拭一柄新得的长剑。玉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剑身嗡鸣不止，映出她扭曲的容颜。

“偏殿……”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揽星阁的偏殿，那是距离纪伯宰最近的地方，是多少女修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位置！那个疏月，她凭什么？！

“师姐，听说那晚有宵小潜入客舍欲对疏月不利，是纪师兄亲自出手……”旁边一个心腹弟子小心翼翼地禀报。

“闭嘴！”明意厉声打断，美眸中寒光凛冽，“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派去的人！还有那腰牌，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线索！”

她绝不允许有人在她之前动手，更不允许那个叫疏月的女人，借着这种事，更加名正言顺地待在纪伯宰身边！

与此同时，青云宗执法堂。

堂主慕瑶端坐上首，看着下方垂手而立、汇报情况的弟子，秀眉微蹙。

“纪伯宰杀了人，还把尸体扔到了我们执法堂门口？”她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是……是的，慕师姐。还有这个。”弟子双手奉上一枚木质腰牌，“据说是从刺客身上找到的。”

慕瑶接过腰牌，目光落在那个扭曲的蛇形图案上，眼神微微一凝。“蛇纹木令……‘幽影’的人？”

“幽影”是一个活跃在暗处的杀手组织，拿钱办事，踪迹诡秘。

“纪伯宰这是什么意思？向我们示威？还是……”弟子迟疑道。

慕瑶摩挲着腰牌，沉吟片刻。“他把人和证据送来，表面是依规矩办事，给我们执法堂面子。”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实则是在警告我们，他的人，动不得。至少，不能在青云宗内动。”

她抬起眼，看向揽星阁的方向。纪伯宰……你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疏月，到底有多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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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星阁偏殿比疏月想象的更宽敞，也更清冷。陈设简单，却无一不是精品，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纪伯宰并未限制她的自由，但她知道，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这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殿内修炼，偶尔在纪伯宰的允许下，去主殿的书阁翻阅玉简。

这日，她正在书阁一角寻找关于基础阵法的典籍，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伯宰，宗门大比在即，各峰都在紧锣密鼓准备，你这边，可有人选？”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疏月动作一顿，隐在书架后。

随即，是纪伯宰那辨识度极高的、带着几分慵懒的嗓音：“不急。”

“呵呵，也是，以伯宰你的眼光，寻常弟子自是看不上。不过，我听说你近来亲自指点一位叫疏月的女弟子？不知她……”那苍老的声音试探着。

纪伯宰轻笑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周长老消息倒是灵通。”

那周长老干笑两声：“不敢不敢，只是听闻此女天赋异禀，入门不久便已崭露头角，若能代表我青云宗出战，也是一桩美事……”

“她的事，我自有安排。”纪伯宰的语气淡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周长老立刻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脚步声渐远。

疏月从书架后走出，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玉简。宗门大比……原著中，这是明意大放异彩，正式进入宗门高层视野的关键剧情点。纪伯宰也会在比试中展现出碾压同代的实力，进一步巩固其地位。

而现在，纪伯宰说她“自有安排”？

她走到窗边，看向主殿的方向。云雾缭绕间，看不真切。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场即将到来的宗门大比，绝不会像原著中那般平静。而她，这个本该死的炮灰，已经被纪伯宰亲手推到了漩涡的中心。

接下来的路，是步步惊心，还是……能杀出一条属于她自己的生路？

疏月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缓缓增长的灵力，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无论前路如何，她已别无选择，只能握紧手中的“剑”，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