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急救

视野边缘的光斑迅速扩散，季云深感到整个实验室都在旋转。他勉强指向西装内袋，声音断断续续：“棕...色瓶子...”

沈墨的动作快得惊人。他迅速取出药瓶，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又拧开实验台上的矿泉水。

“吞下去。”他托住季云深的后颈，将药片送入他唇间。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季云深靠在实验台边，感受着沈墨稳定有力的支撑。这个姿势太过熟悉——十年前他第一次熬夜晕倒时，沈墨也是这样扶着他。

“你吃的根本不是止痛药。”沈墨看着药瓶上的标签，声音低沉，“这是心绞痛急救用药。”

季云深闭上眼，药效尚未完全发作，胸腔里的刺痛依然清晰。谎言被揭穿的这一刻，他竟感到一丝解脱。

“多久了？”沈墨问。

“三年。”季云深轻声回答。从发现心脏问题开始，他就一直在服用这种药，却对外宣称是普通头痛。

沈墨的手微微收紧：“为什么不说？”

实验室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散这一室的沉重。

“因为不想让你知道？”沈墨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还是觉得，我根本不值得你信任？”

季云深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这些年他习惯了独自承受，习惯了用沉默保护自己在乎的人。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这种保护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药效终于开始发挥作用，胸口的疼痛逐渐缓解。季云深试着站直身体，却被沈墨按回原地。

“别动。”沈墨的声音不容拒绝，“我已经叫了救护车。”

“不需要......”

“需要。”沈墨打断他，眼神锐利，“你以为我还会让你继续这样硬撑下去吗？”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校园的宁静。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实验室时，季云深看见沈墨紧紧握着他的手，就像十年前那个雨夜，青年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开。

“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沈墨在他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躺在担架上被抬出实验室时，季云深望着天花板上飞速掠过的灯光，忽然想起那个锁在抽屉深处的铁盒。里面除了旧手稿和照片，还有一份他亲手写下的遗嘱——如果他发生意外，所有研究成果都将由沈墨继承。

原来在内心深处，他从未真正切断过与这个人的联系。

救护车门关上的前一刻，他看见沈墨快步跟上，对医护人员说：

“我是他的紧急联系人。”

阳光透过车门缝隙照进来，在季云深苍白的脸上跳跃。他缓缓闭上眼睛，第一次允许自己在这个人的陪伴下，卸下所有防备。

也许，是时候学会依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