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带着缠绵的寒意。季云深在民宿的窗前坐下，看着雨丝从青瓦屋檐滑落，在石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第二个资助对象是个女孩，因家境贫困险些辍学，却在数学竞赛中屡获佳绩。沈墨正在隔壁房间与她谈话，温和的嗓音隐约传来，伴着女孩偶尔清脆的回应。
季云深轻轻按了按胸口。连日的奔波让旧伤隐隐作痛，但他不愿错过女孩眼中那熟悉的光芒——那是他与沈墨都曾拥有过的，对数学最纯粹的热爱。
门被轻轻推开，沈墨端着药碗走进来。褐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息，碗底却贴心地沉着两颗冰糖。
“女孩很有天赋。”沈墨试了试药温，递到他手中，“我邀请她暑假来参加我们的讨论班。”
季云深小口喝着药，听见窗外雨声渐密。庭院里的芭蕉叶被雨水洗得翠绿，让他想起学校阳台上的薄荷。
“她让我想起林薇，”沈墨望着雨幕，“一样要强，一样执着。”
雨声敲打着窗棂，像时光深处的回响。季云深想起多年前，沈墨也是这样执着地追着他问问题，从教室到办公室，从清晨到深夜。
“老师，”那时的沈墨总爱这样开头，“如果换个思路......”
如果换个思路。季云深望着碗中晃动的倒影，忽然想，如果当年换个选择，他们是否就能少走这些弯路？
“又在胡思乱想。”沈墨接过空碗，指尖轻轻拂过他微蹙的眉心，“每个选择都是当时最好的答案。”
暮色透过雕花木窗，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传来摇橹声，伴着吴侬软语的歌谣。季云深望着沈墨被余晖勾勒的侧脸，忽然发现那些曾经的遗憾，都成了此刻温暖的铺垫。
“基金会收到更多申请，”沈墨轻声说，“比想象中多。”
雨停了，最后一缕夕阳破云而出，将庭院里的水洼染成金色。季云深望向窗外，看见彩虹悄然架起，像一座通往未来的桥。
“回去吧。”他轻声说。
返程的车上，沈墨一直握着他的手。温暖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驱散了江南的湿寒。
“下个月，”沈墨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季云深没有问要去哪里。他闭上眼，任由暮色将自己包裹。
这些年，他们走过太多路。有的路通向离别，有的路通向重逢。而此刻的归途，正通向一个他们共同期许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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