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新芽

元旦的钟声敲响时，季云深在书房窗边发现了一株破土而出的嫩芽。在冬日的严寒中，这抹新绿显得格外倔强。

"是薄荷的种子。"沈墨蹲下身仔细观察，"去年秋天落下的，没想到现在发芽了。"

季云深轻轻触碰那纤弱的叶片，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很多个相似的冬日。只是这一次，希望来得特别早。

《源流》的出版在学术界引起了出乎意料的反响。最让人意外的是，教育出版社联系基金会，希望将部分章节编入中学选修教材。

"这里，"教材编辑指着季云深续写的一章，"对培养青少年的科学思维特别有帮助。"

沈墨在审阅教材样章时，发现编者们细心地保留了所有续写按钮的概念。在每一章的结尾，都印着一行小字："期待你续写这个故事。"

一月中旬，陆寻带着一群中学生来到书房。这些孩子都是基金会的资助对象，从偏远地区来参加冬令营。当他们看到满墙的数学手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教授，"一个脸颊冻得通红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问，"数学真的像您说的那样美吗？"

季云深让沈墨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源流》，翻到画着油灯的那一页："美不美，要你自己去看。"

孩子们传阅着那本书，小声讨论着书中的内容。望着他们专注的神情，季云深仿佛看见了无数颗等待发芽的种子。

冬令营的最后一天，孩子们在基金会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在校园里种下了一片"数学林"。每棵树苗旁都立着小木牌，上面写着种植者的名字和喜欢的数学定理。

那个提问的小姑娘种下了一棵银杏树，她在木牌上工整地写道："勾股定理——因为它让不同长度的边也能和谐共处。"

沈墨推着季云深在林中漫步，尽管是寒冬，新栽的树苗却透着勃勃生机。

"等春天来了，"沈墨轻声说，"这里会很美。"

季云深望着那些在寒风中挺立的小树，忽然想起王教授说过的话："教育就像种树，我们可能看不到它们参天的那一天，但这不影响我们播种的决心。"

除夕夜，陆寻和几个留校的学生一起来包饺子。书房里难得热闹起来，面粉的香味冲淡了药味。那个种银杏树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包了个薄荷馅的饺子，说是送给季教授的新年礼物。

"她说，"陆寻低声翻译着少数民族语言，"希望教授的生活永远带着清新的味道。"

春晚的歌声从电视机里传来，窗外的烟花次第绽放。在饺子的热气中，季云深看见沈墨正耐心地教孩子们用饺子摆出数学符号。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冬天格外温暖。

守岁时，孩子们挤在书房的地毯上睡着了。季云深为他们一一盖好毯子，在某个孩子的作业本里，发现了一幅画——画上是书房窗台那株新发的薄荷芽，旁边写着：

"希望就像种子，总在看不见的地方生长。"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沈墨轻轻握住季云深的手。在新年的第一刻，他们相视而笑。

窗外，新栽的树苗在寒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已经听见了春天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