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二十,雨声停了,窗台却还在滴水。
虞星晚睁眼,视网膜上残留着一把深蓝的伞,伞骨被风压弯的弧度像一张拉满的弓。
系统007的蓝光屏安静悬浮——
【反派好感:17(雨夜同行)】
【新增标签:共用色号的默契】
【下次节点:36h后,"琴房停电30秒"】
她拉高被子蒙住头,声音发闷:"连色号都能嗑,观众疯了。"
蓝光闪了闪,像在附和。
早七点,宿舍门被轻敲两下。
顾雪砚顶着一头睡乱的卷发开门,瞬间清醒:"沈、沈学长?"
门外,沈砚一身灰白运动套装,左手拎着一个纸袋,袖口沾了点晨雾。
"打扰,我来还伞。"
虞星晚从洗手间探头,满嘴薄荷沫,差点呛住。
沈砚的视线掠过她嘴角的白沫,眼底浮出很浅的笑:"早。"
"……早。"
她飞速漱口,随手扎了个丸子头,顶着一张被热气蒸红的脸站到门口。
纸袋递到她面前,沈砚低声解释:"烘干了,谢谢。"
袋口敞着,能看见折叠整齐的深蓝伞,伞柄多缠了一圈黑色防滑胶,明显是新换的。
虞星晚愣住:"你……重新装了伞柄?"
"嗯,原装的塑料太滑。"
他语气像在讨论天气,顾雪砚却在一旁夸张地倒吸气,口型疯狂暗示:嗑到了!
系统:"反派贴心+1,当前好感18。"
虞星晚接过纸袋,指尖碰到他的指节,微凉。
沈砚收回手,插进口袋,忽然俯身,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说:
"今晚有空吗?琴房,我想试弹新谱,缺个听众。"
距离太近,声音像贴着耳廓灌进来,虞星晚耳尖瞬间烧红。
"我……有晚课。"
"八点四十,下课过来,我等你。"
他退后一步,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停了一秒,像确认什么,转身离开。
背影被晨雾吞没,脚步声轻而稳。
顾雪砚"砰"地关上门,捂着胸口无声尖叫:"雨停之后又来晨送!你俩是拿的是恋爱速通剧本吧?"
上午第三节,大课间的校园广播突然插播一条失物招领——
"哪位同学于昨日在图书馆后门遗失粉色保温杯,请前往学生会秘书处认领。"
虞星晚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粉色杯子?她昨晚明明把它锁在柜子里。
系统淡定:"反派拾取并上交,合理合规。"
"……他图什么?"
"图你——去拿杯子。"
虞星晚秒懂:秘书处就在学生会办公楼,而沈砚是学生会副会长。
好一个曲线邀约。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往办公楼走。
秘书处门口,人不多。
沈砚靠在文件柜前,指尖转着那只粉色杯盖,像把玩一枚小棋子。
阳光从高窗斜射,他睫毛下的阴影落在杯壁,粉与冷白交织,竟意外的……好看。
"学长,我来认领。"
沈砚抬眼,手指停下:"证明是你的。"
虞星晚想了想,伸手在杯底一摸——
那里用指甲油歪歪扭扭写着"63"两个小字,原主昨晚偷偷刻的。
她递到他眼前:"证据充分?"
沈砚低笑一声,把杯子放进她掌心,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虎口。
"晚上别迟到。"
声音轻得像尘埃,却烫得她心脏发麻。
晚八点四十,教学楼钟声回荡。
虞星晚踩着最后一声钟响推开琴房门。
走廊灯倏地熄灭——
整个空间陷入漆黑,只有应急灯在墙角闪了两下,也灭了。
系统:"检测到'琴房停电30秒'节点已激活。"
黑暗里,有人伸手,准确无误地握住她手腕。
掌心干燥,带着一点柑橘调的凉意。
"别怕。"
沈砚的声音贴在她耳侧,"是我。"
下一秒,打火机"咔嗒"一声亮起。
豆大的火苗跳动着,映出他低垂的睫毛,鼻梁到下颌的线条被暖光镀上一层毛边。
三十秒,第一秒。
虞星晚背抵在门板上,心跳声大得仿佛有人在隔壁敲鼓。
第二秒,沈砚俯身,气息拂过她的额发:"想逃吗?"
第三秒,她听见自己说:"……不逃。"
火苗晃动,他忽然笑了,眼尾弯出细小的弧度,像雪夜终于裂开一道缝。
第四秒到第十五秒,他牵着她,穿过排排座椅,停在三角钢琴前。
"坐这里。"
琴凳很窄,两人肩膀相贴,体温在黑暗里无声交换。
第十六秒,打火机熄灭。
世界再次沉入墨汁。
虞星晚眼前一片漆黑,听觉却异常敏锐——
他修长的指节落在琴盖上,发出极轻的"嗒"一声,像开启某个暗格。
第十七秒,细碎的声音响起,像金属碰撞。
第十八秒,一股淡淡的冷香逼近,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第十九秒,沈砚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比呼吸还轻:
"送你的。"
掌心被塞进一个微凉的小东西——
圆形,边缘有齿轮状的凸起,中间凹刻两个字母:X&W。
"什么?"
"钥匙。"
"……开哪里的钥匙?"
"开'真相'。"
第二十秒到第二十五秒,他忽然抬手,盖住她握着钥匙的手指。
掌心相贴,温度交汇。
第二十六秒,远处配电箱"咔哒"一声,灯管闪烁两下,重新亮起。
光明骤然回归,虞星晚眼前一片花白。
第二十七秒到第三十秒,沈砚已经坐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琴盖上多了一张泛黄的乐谱,标题手写——《63℃的星星》。
系统安静得诡异,没有提示,没有加分。
虞星晚低头,钥匙在掌心闪着冷银的光,像一枚被时间遗忘的齿轮。
她听见沈砚说:
"明天晚上,去老图书馆阁楼,用这把钥匙开门。"
"里面有什么?"
"有——我被世界隐瞒的那部分。"
他声音很轻,却像在她心脏上敲了一下。
咚——
心跳盖过系统,盖过灯光,盖过所有剧本。
虞星晚听见自己说:
"好,我去。"
琴房外,雨又开始下。
细密的雨丝砸在彩窗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沈砚站在窗边,背对灯光,影子被拉得很长。
"虞星晚。"
"嗯?"
"如果打开门后,你发现我并不是你以为的'反派'——"
他停顿,声音被雨声衬得模糊,"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虞星晚握紧钥匙,金属齿轮硌进掌心,微微的疼。
"那就先告诉我,你以为的'我',是哪一边?"
沈砚低笑,没有回答,只伸手替她拂去发梢的雨珠。
"明天,记得带伞。"
"又是蓝色?"
"不。"他垂眼看她,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带你喜欢的颜色。"
回宿舍的路上,雨越下越大。
虞星晚把钥匙挂在项链上,贴着脉搏。
每走一步,金属轻轻撞击锁骨,像在提醒——
三十秒的黑暗,她已踏进他的边界。
而明天,阁楼里的"真相"会将故事带向哪里?
她不知道。
唯一清楚的是,那把钥匙的温度,比63℃更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