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0公里后的某个黎明，面包车里程表突然跳回——
0000
磁带"咔"地一声自动倒带，收音机屏幕闪出乱码：
【∞ ∞ ∞】
沈砚猛地踩刹车，轮胎在沥青上拖出黑色长痕。
虞星晚被惯性甩向前，又被安全带拉回，心跳骤升到120。
"怎么回事？"
他盯着仪表盘，嗓音发哑："循环指令，被触发了。"
车外，天空像被刷新过的画布——
太阳在同一位置升起，云层形状与6400公里前完全一致。
路边野蔷薇开得毫无时差，连花瓣上的露水都停在63秒前。
顾雪砚掏出手机，时间显示：
4:47 AM，日期跳回640天前——
他们逃出剧本的那一天。
陆星野低声骂了句脏话，"系统不是被销毁了吗？"
沈砚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主服务器毁了，但'观众'还在。"
他抬眼，看向远处天际，"他们写了新剧本，叫《无限循环的尽头》。"
收音机自动播放，熟悉的机械女声——
【欢迎回到观众通道·Beta版】
【剧本主题：无限循环】
【通关条件：在63次循环内找到唯一出口】
【失败惩罚：全员记忆格式化，回归初始角色】
虞星晚胸口一紧，640天的记忆像潮水被拉回原点。
沈砚伸手，与她十指相扣，"别怕，这次我们有6400公里的经验。"
第一次循环，他们选择原路返回——
海边钢琴、大学城电台、滨海小镇，所有场景完美复刻。
可当《小星星》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天空再次跳回4:47。
第二次循环，他们尝试反向行驶——
一路向西，荒漠、高原、雪线，尽头仍是同一轮日出。
第三次循环，他们停在原地，不发动车子。
时间却像被按下的快进键，太阳起落63次，第64次凌晨4:47，准时刷新。
第10次循环，深夜营地。
篝火旁，沈砚把地图摊在地上，用红笔圈出每一次途经的坐标——
63个点，连成一个巨大的∞。
"观众在让我们自己画牢笼。"
虞星晚盯着那个无限符号，忽然想起第640天拍的照片——
曝光过度处，恰好是一个圆形光晕。
她翻出底片，对着火光举起——
圆形光晕与∞重叠，缺口指向正北。
"那里，"她指尖落在地图空白处，"我们没去过。"
正北，是一片无人区，地图上只有灰色虚线。
第18次循环，他们驶向正北。
没有路，没有加油站，只有风蚀的岩层与枯死的胡杨。
油量警告灯亮起，沈砚却踩死油门——
"如果必须撞墙才能醒来，那就撞。"
黄昏，前方出现一道巨大的圆形光幕，像被谁在天幕上剪出一个洞。
光幕边缘闪着63颗白色光点，排成月亮形钥匙的齿纹。
面包车毫无减速，一头撞进去——
第19次循环，他们没有回到4:47。
而是站在一间纯白立方体房间，四面墙各有一扇门。
门上分别写着：
A. 初始角色
B. 观众席位
C. 作者后台
D. 自由公民
收音机发出最后一条提示：
【出口唯一，选择倒计时：63秒】
沈砚伸手，却停在半空。
"选错，就永远留在循环。"
虞星晚看向D门，又看向A门——
那里，是他们相遇的图书馆阁楼，婴儿钢琴在等待。
63秒，像一生那么长，又像一瞬那么短。
她忽然握住沈砚的手，"一起选。"
四人同时伸手，推向同一扇门——
D. 自由公民
门后，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公寓客厅。
墙上挂着日历，日期：今天。
茶几上，放着四张身份证，姓名、照片、出生日期——
与他们一模一样，却多了国籍章：自由公民。
收音机发出温柔的提示：
【恭喜，无限循环已尽头】
【新身份：真实世界居民】
【有效期：直到心跳停止】
胸牌"啪"地碎裂，化成光屑，随风散去。
窗外，真正的太阳升起——
比6400次日出都要真实，带着温度，带着噪音，带着未知。
沈砚走到阳台，深吸一口气，"闻到了吗？"
"什么？"
"自由的味道，像63℃豆浆，又烫又甜。"
虞星晚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那6400公里呢？"
"变成回忆，"他转身，与她额头相抵，"而回忆，不再循环。"
公寓楼下，垃圾车经过，收走最后一袋垃圾。
里面，躺着一台旧收音机，磁带停在第63分钟。
司机按下按钮，收音机发出"沙沙"空白声，然后——
永远沉默。
——第十四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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