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悄然漫进镇国公府的水榭,晚风裹挟着荷塘的幽香,轻轻拂过朱漆栏杆,带来一丝沁凉。风尘的手指随意地转动着那枚白玉扳指,目光却落在未婚妻江黎垂下的鬓发上。她发间那支点翠嵌珠的发簪,是上个月他跑遍京西玉坊才寻到的稀罕物件,将她本就精巧的眉眼衬得愈加明艳,宛如一幅细腻生动的工笔仕女图,令人心神一荡。
风尘新帝登基已过半月,你可知道,昨日早朝,陛下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户部呈上的赈灾银两调整了三成?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唯恐惊扰了这片静谧的暮色,但语调中却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
风尘往年先皇在位时,这类事情大多交给丞相与户部协同处理,如今倒好,连账目的细枝末节,陛下都亲自过目。看来,他心中另有打算啊。
江黎正用银勺轻轻拨弄着碗中的莲子羹,动作细致而缓慢。听到这话,她抬眸看向他,长睫投下浅浅的阴影,眸光中浮现出些许思索。
江黎(被夺)我前几日随母亲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时,听宫人闲聊,说陛下夜里常留在御书房到三更天,连坤宁宫送来的安神茶都要遣人热上两回。
她的指尖轻划过微凉的瓷碗沿,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自语的意味。
江黎(被夺)只是不知道,陛下这般勤政,究竟是想尽快站稳脚跟,还是……另有筹谋?
风尘的手指微微一顿,望向远处渐沉的晚霞。那抹橘红染得天边仿佛燃着一团温火,却照不进深宫内苑那些盘根错节的权谋之争。
风尘立住脚跟,是必然的。先皇遗诏虽已昭告天下,可宗室里几位王爷素来心思活络,若陛下拿不出几分手段,恐怕难以服众。
他忽然侧过头,见江黎正凝神倾听,便又补充了一句。
风尘不过,你也无需为这些事忧心。左有皇后姐姐在宫中照应,右有父亲执掌京畿防务,咱们国公府总不至于被卷入这波谲云诡之中。
江黎轻轻“嗯”了一声,抬手舀起一勺莲子羹,递到风尘唇边,眸中泛起点点柔和的光。
江黎(被夺)我自然信你,也信国公爷与皇后娘娘。只是前些日子听母亲提起,礼部尚书似乎有意将女儿送入宫中。你说,陛下会应允吗?
风尘含住银勺,莲子的清甜在舌尖缓缓化开,却压不住他眉宇间一闪而过的锐利。
风尘应不应,要看陛下想要的是什么。若他想借礼部之力制衡宗室,或许会松口;可若他想避开后宫干政的隐患……
话未说完,他忽然瞥见远处有家仆匆匆走来,便抬手止住了话头,低声对江黎道。
风尘先不说这些了,许是父亲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