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这些天没有出去过吧?
谢菲尔德如是想到,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如梦如幻的繁荣景象,久久没得到回应,才想起星期一好像这几天都不怎么在。
草。她淡淡地骂了一句,掀起眼皮这才认真地打量一下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里无聊极了,天边阴云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头顶,远处海面上浮着的厚重黑雾正缓缓向岸边涌来,灰扑扑的海面连一丝波纹都没有,死寂得像块蒙尘的镜子,凭空生出一种世界将要来到终章的窒息感。
谢菲尔德这么想到,那个货郎也来到了她的跟前。货郎喉头滚了滚,发出一声像生锈铁片摩擦般的吆喝:
“蘑菇——这有新鲜的蘑菇!这位姑娘,要不要来上几斤?”
他说着,枯瘦的手指在竹篮边缘反复摩挲,竹篮里是一些常见的蘑菇,但并不新鲜,看起来硬邦邦的。
“多少钱一斤?”谢菲尔德问道,她低垂着眼,看不见神色,手下意识地摆弄着一枚刚才捡到的宝石,橙红色的光芒衬得她的手更加白皙。
“一个人头,一斤。”货郎突然咧开嘴笑,嘴唇扯到耳根,露出两排发黑的断齿。”姑娘要不要来上几斤?“
看似询问,实则是毋庸置疑的要求。
谢菲尔德鼻尖动了动,货郎身上散发出一种被香气掩盖住的腐烂味。
她目光扫过货郎脖子上一圈发黑的针脚,针孔里还渗着黄脓。故作苦恼地说道:“可是,我只有一个人头。要不,你多送我几斤?”
饱含天真的发问,使得货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嘴角向上斜,浑浊的眼球含满期待,他声音嘶哑、慢悠悠地问道:“姑娘,你是要—— 把自己拆成零碎,凑够斤两吗?”
“emm,”谢菲尔德摇了摇头,下一秒,她足尖发力,带着凌厉的风踹向货郎的小腹!
没有丝毫防备,货郎如断线的木偶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脖子上的针线断开了不少 。
谢菲尔德有些恶趣味地笑了,她走过去,一脚踹中缝着丝线的头颅,终于,丝线不堪负重地断裂了,头颅与身体在沉闷的 “噗嗤” 声中彻底分离。
“真是不经踹,”她说道,眼里是浓厚的兴趣,“要是我没猜错,你的头颅是你行走的弱点吧?”
在地面上扭曲着的货郎头颅尖叫着,格外聒噪与刺耳,脸上的神情扭曲得看不出人样,“你这个外来者怎么可以打我呢?伊斯特将军会惩罚每一个破坏规则的外来者!他会将你们通通杀掉,砍掉你们那些丑陋的头颅。这样,这样,我就有新的头颅了!”
“哦?”谢菲尔德笑了,低下头问道“特伊斯特金监军是谁呢?”
“伊斯特将军英勇无比!你竟然不知道伊斯特将军,他可是带我们重返家园的大英雄!是他拯救了乌斯奇达巴帝国!他无上荣光!”
到了后面货郎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但谢菲尔德还是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这里曾经有一场战争啊,她想着,看来这个伊斯特将军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呢。
“伊斯特将军会惩罚每一个入侵者,你们死定了!”货郎状若癫狂。
谢菲尔德脸上没有表情,货郎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现在可以明确的是,她在一个名为乌斯奇达巴帝国的国度里,这里很繁华。
她抬起头看向这座古城,城墙高大,里里外外,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太过浮夸而显得虚假,繁荣的景象衬得格外讽刺,就如同做梦一般。
或许这也仅仅是浮梦一场。
真有意思,她漫不经心地想到,估计接下来很好玩了。
她走进这座古城,无人阻拦。
天边的阴云消散了几分,火红色的火烧云在天际铺开,如熔金般翻滚涌动,将半边天空染得热烈而绚烂。
地上的烽烟与火烧云融合在一起。
一个背着两把长刀的年轻人来到战火弥漫着的城墙下。
守城的将士紧张地问年轻人来干什么。
一双深蓝色瞳孔平静如水,他道:
“我听到一个传说,听说你们这里是世外桃源,但现在看来并不是。所以,我来了。”
“我会帮你们结束战争,但代价是你们要将这的首领的头颅给予我。”
远处海面上的黑雾逼近了些许,海浪孕育着下一个灰色的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