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回来的路上，那包“赌注”小薯片最终还是大半进了郑朋的肚子。田雷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看着他家月月像只小仓鼠似的咔嚓咔嚓，嘴角就没下来过，时不时还要伸手过去蹭掉对方嘴角的碎屑，换来郑朋一记没什么威慑力的白眼。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唔…都怪你买…”
日子就像这样，在出租屋、公司、超市和偶尔的外出拍摄中平淡又温暖地流淌。虽然债务的阴影仍在，前路也依旧模糊，但身边有个人能一起分享一包薯片，为晚上吃什么“斗智斗勇”，那些沉重的东西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这天晚上，郑朋有个临时的夜间电台通告，结束时已近午夜。他拖着略带疲惫的身子走出大楼，夜风带着凉意，他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一抬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懒洋洋地靠在街对面的路灯杆下玩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是田雷。
郑朋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快步穿过马路。
“哥？你怎么来了？”他走到田雷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田雷收起手机，很自然地把手里拿着的一件薄外套披在郑朋肩上（显然是有备而来），“顺路。”他言简意赅，但眼神里的笑意藏不住。
郑朋才不信他的“顺路”，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故意说：“哦，顺路顺到城东来了啊？”
田雷伸手，精准地捏了捏他的鼻尖：“废话那么多，走了，回家。”
两人并肩走在深夜寂静的街道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偶尔有车辆驶过，带起一阵短暂的风声。
“累不累？”田雷问，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温柔。
“还好，就是有点饿。”郑朋老实回答，晚上为了上镜没敢多吃。
田雷脚步一顿，下巴朝前方不远处扬了扬：“那正好，‘顺路’前面有家便利店。”
郑朋忍不住笑出声：“哥，你这路顺得可真够拐弯抹角的。”
便利店的白光在深夜显得格外温暖。推门进去，叮咚的提示音过后，是熟悉的食物香气和冷柜运作的嗡嗡声。
一看到热食柜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关东煮，郑朋的步子就挪不动了。
田雷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眼睛发亮的样子，那点逗弄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他凑近郑朋，几乎贴着他耳朵，压低声音，模仿着某种夸张的广告语调：“这位客人，看来您与本店今日特选幸运萝卜有缘～只需一个微笑，即可领取哦？”
郑朋被他突如其来的播音腔逗得肩膀一抖，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憋住，用手肘往后顶他：“…你好烦！走开啦！” 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田雷得寸进尺，非但没走开，反而伸出手，越过郑朋的肩膀，指向那串最大的萝卜，语气变得一本正经：“服务员，给我老婆来串这个，最大的，我老婆正长身体呢，得补补。”
“谁是你老婆！谁长身体！”郑朋这下连脖子都红了，猛地转身，伸手就去捂田雷的嘴。这人在外面怎么也没个正形！
田雷大笑着往后躲，轻易就抓住了郑朋的手腕，顺势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低头飞快地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然后挑眉：“盖章认证，跑不了了。”
郑朋又羞又恼，挣开他，气得拿起旁边的购物篮虚晃一下作势要打他。田雷配合地举起手，做出投降的样子，眼睛里却全是笑意：“错了错了，郑老师饶命，下次还敢。”
“田栩宁！”郑朋跺脚，最后还是自己先破功笑了出来。跟这个人在一起，好像永远都没办法真的生气超过三秒。
最后两人还是挑了好几串关东煮，又拿了两盒牛奶，准备加热。
等待的时候，田雷又开始了他的“盯妻”行为。便利店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目光更加无所遁形，带着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专注地落在郑朋脸上。
郑朋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脸颊温度持续升高。他伸出食指，戳了戳田雷的胳膊：“…别看了，再看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田雷抓住他的手指，握在掌心，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指尖，语气懒洋洋又理直气壮：“掉出来你帮我捡起来装回去呗。看我老婆又不犯法。”
“谁是你老婆…”
“谁答应就是谁。”
斗嘴间，关东煮热好了。两人没回家，就在窗边的高脚椅坐下。深夜的玻璃窗模糊地映出他们依偎的身影。
郑朋饿坏了，小口却快速地吃着热乎乎的食物。田雷把自己那盒牛奶插好吸管推给他，又很自然地从他杯子里叼走一块鱼豆腐。
“喂！那是我的！”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田雷嚼着鱼豆腐，说得含糊不清却霸气十足，说完又把自己咬了一口的玉子烧递到郑朋嘴边，“喏，赔你的。”
郑朋瞪他，却还是低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安静地吃了一会儿，身体暖和起来，疲惫感也消散不少。田雷看着窗外空荡的街道，忽然说：“月月。”
“嗯？”
“以后晚上下班，都给我发个消息。”田雷转过头看他，眼神很认真，“我来接你。”
郑朋心里一暖，嘴上却故意说：“干嘛？怕我丢了啊？”
“嗯。”田雷点点头，伸手用指背蹭了蹭他的脸颊，“怕这么好看一老婆，被人拐跑了。那我不得哭死。”
郑朋拍开他的手，脸上发烫，心里却甜得像是要溢出蜜来。他低下头，用竹签戳着杯子里的萝卜，小声说：“…知道了。啰嗦。”
田雷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吃完最后一口。
回去的路上，夜更深了。田雷很自然地把郑朋微凉的手攥进自己温暖的手心里，塞进外套口袋。
“困不困？”
“有点。”
“背你？”
“不要…好丢人…”
“那抱？”
“…田栩宁！”
笑闹声和低语声散落在深夜无人的街道，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亲密地交叠在一起，走向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名为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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