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

那声软糯的“爸爸”像一根针，轻轻戳破了会议室里凝固到几乎实质的空气。

几个少年猛地回神，齐刷刷看向门口那个揉着眼睛、抱着枕头的小小身影。

她赤着的小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微微缩了缩。睡裙的一边肩带滑了下来，露出小半个圆润的肩头。那张小脸上还带着熟睡后的红晕，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和无辜。

亲子鉴定报告上那些冰冷的、颠覆认知的文字，还在他们脑海里嗡嗡作响。

生物学父亲。

每一个都是。

这荒谬绝伦的结论，与眼前这个活生生的、需要人照顾的小不点，形成了无比尖锐又诡异的对照。

九尾许鑫蓁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动作有些粗鲁地将门口的小祁池一把捞起，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裹住她微凉的小脚丫。

“谁让你光脚跑出来的！”他的声音带着未散尽的惊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听起来比平时更凶。

小祁池被他吼得缩了脖子，小嘴一扁，眼眶立刻红了，委委屈屈地把小脸埋进他颈窝，小声嘟囔：“……找不到爸爸……”

那带着哭腔的依赖，像羽毛一样扫过九尾紧绷的神经。他抱着怀里这轻飘飘、软乎乎的一团，感受着她小心脏隔着薄薄睡衣传来的、急促而真实的跳动。

这是他的……女儿？

荒谬感再次排山倒海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钎城周诣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盯着报告纸的视线，走到九尾身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祁池的额头，触手温凉。

“没事了，池池不怕。”他的声音有些发干，但依旧温和。他接过小祁池，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小心地帮她拉好滑落的肩带。

小祁池到了钎城怀里，似乎找到了更安稳的港湾，小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声抽噎着，还不忘告状：“九尾爸爸……凶……”

清清吴金翔还僵在桌边，眼神发直地看着那几页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嘴里无意识地喃喃：“怎么可能呢……这不科学啊……”

教练和张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骇然和棘手。这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和处理范围。

——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广州TTG基地都笼罩在一种极其微妙的氛围里。

训练照常进行，但每个人的心思都飘忽不定。

小祁池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团子，饿了就喊，困了就睡，开心了就咯咯笑，难过了就掉金豆豆。

可她每一次奶声奶气地喊“爸爸”，都像在几个少年心湖里投下一颗石子，漾开层层叠叠、复杂难言的涟漪。

血缘关系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一旦那层窗户纸被捅破，某些被忽略的细节，便如同退潮后的礁石，清晰地显露出来。

九尾发现，小祁池皱眉时，那眉心的细微纹路，竟和他自己有几分相似。

钎城喂她喝水时，注意到她捧着杯子的手指姿势，和他握鼠标的习惯性动作，如出一辙。

清清则是在某次逗她玩时，惊觉她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几乎和他自拍时的招牌笑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