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尾直播间的突然黑屏,像往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网络上的喧嚣与猜测,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热搜词条后面跟着鲜红的“爆”字,各种角度的截图、录屏在各大社交平台病毒式传播。
小祁池那张凑近摄像头、毫无瑕疵的漂亮小脸,以及那声清晰无比的“爸爸”,成了最致命的“证据”。
TTG基地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俱乐部公关部门焦头烂额,经理的脸色黑得像锅底,在训练室里来回踱步,对着手机那头语速飞快地解释、安抚、商讨对策。
九尾抱着“罪魁祸首”从食堂回来时,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兵荒马乱的景象。
小家伙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因为她天翻地覆,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趴在九尾肩头,小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吃完的蔬菜棒,小脑袋一点一点,又有点犯困了。
“许鑫蓁!”经理看到他,几乎是扑了过来,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这怎么收场?!”
九尾烦躁地耙了耙头发:“我怎么知道她会跑进来?再说……这事迟早瞒不住。”
“那也不能是以这种方式!”经理痛心疾首,“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说你隐婚生女都是轻的!还有更离谱的!”
钎城和清清也围了过来,脸色凝重。徐必成和林恒虽然不在基地,但微信消息已经轰炸了过来。
“现在怎么办?”清清看着九尾怀里那个昏昏欲睡的小团子,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公关经理拿着平板快步走进来,屏幕上显示着拟好的几份声明草稿,语气急促:“几种方案。一是坚决否认,说孩子是亲戚家的,乱叫的。二是部分承认,但模糊关系,说是代养或者领养……”
“不行。”九尾和钎城几乎同时开口。
九尾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祁池,小家伙似乎被大人们紧张的气氛干扰,不安地动了动。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
“不能否认她。”九尾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否认她,就是否认那份离奇却真实的血缘,否认这些天来已经悄然生根的羁绊。
钎城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却同样坚决:“池池的存在是事实。我们需要找一个……既能保护她,又能让外界接受的解释。”
“怎么解释?”经理几乎要抓狂,“说她是你们一群人的亲生女儿?谁信?!怕不是要被当成集体臆症送进医院!”
一直沉默的林恒在群里发来了语音消息,声音透过九尾的手机公放出来,依旧冷静:“舆论已经发酵,单纯的否认或模糊处理,只会引发更深的挖掘和更恶意的猜测。我们需要一个更……颠覆性的叙事。”
“颠覆性的叙事?”徐必成在另一个语音里插话,“什么意思?”
林恒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与其让别人胡乱猜测,不如我们主动设定框架。将‘不可能’本身,作为故事的基点。”
——
几个小时后,在舆论达到顶峰,各种离谱猜测甚嚣尘上之时,TTG俱乐部的官方微博,连同九尾、钎城、清清等人的个人微博,同时发布了一条内容相似,措辞却极为谨慎的博文。
没有图片,没有视频,只有简短的文字。
核心意思归纳起来是:孩子确系由几位选手共同照料,情况特殊,涉及隐私,并非外界猜测的任何一种常规情况。恳请公众给予孩子一个安静、健康的成长空间,不要过度关注和打扰。后续会在合适时机,以合适的方式进行说明。
这条语焉不详、几乎等于什么都没说的声明,自然无法平息公众的好奇心,反而更像是在烈火上又浇了一勺油。
“共同照料”?“情况特殊”?“并非常规”?
每一个词都充满了想象空间。
但与此同时,一种微妙的声音也开始出现。部分比较理性的粉丝和路人开始呼吁,无论真相如何,孩子是无辜的,不应该暴露在网络的放大镜下。
——
基地内部,气氛依旧紧绷。
直播事故的第二天,一个谁也没料到的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基地门口。
是罗思源。
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背着个双肩包,像是刚从某个活动间隙溜出来的。
“花海?你怎么来了?”开门的是钎城,他怀里还抱着刚睡醒、正在揉眼睛的小祁池。
罗思源拉下口罩,露出一张带着倦意却眼神坚定的脸。“我不放心。”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小祁池身上,“网上闹得太厉害了。”
他走进来,摘下帽子,对着小祁池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伸出手:“池池,还记得我吗?”
小祁池看着他那头标志性的、有些自然卷的头发,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想起来了,软软地喊了一声:“爸爸。”
罗思源的心瞬间被填满,他上前一步,从钎城怀里接过小家伙,紧紧抱了一下。“哎,爸爸在。”
他抱着小祁池,看向闻讯走来的九尾和清清,语气认真:“我不是来抢人的,说好第一个月在你们这儿。我就是……来看看。顺便想想,有没有什么我们能一起做的。”
他的到来,像是一剂强心针。不仅仅是多了一个人手,更是一种姿态——他们是一个整体,面对风波,共同承担。
当天晚上,杨涛也发来了很长的语音消息,分析着舆论态势,提出了一些从粉丝心理角度出发的建议。黄垚钦则整理了一份详细的、关于如何应对媒体偷拍和网络暴力的防护指南,发到了小群里。
就连远在北京的林恒,也协调了WB俱乐部的公关资源,在暗中提供了一些支持。
原本因为分属不同俱乐部而可能产生的隔阂与竞争,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面前,悄然消融。一种基于共同秘密和共同责任的同盟关系,变得更加牢固。
——
小祁池依旧是那个快乐的小团子。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爸爸们最近总是聚在一起小声开会,脸色凝重。她只是本能地感受到气氛的紧张,于是变得更加乖巧。
她会把自己最喜欢的草莓,笨拙地分成几小份,踮着脚尖送到每个爸爸手里。
她会在九尾对着电脑烦躁地抓头发时,跑过去抱住他的腿,用软软的小脸蹭一蹭。
她会在钎城接着电话不停解释时,安静地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自己翻看绘本,不吵不闹。
她甚至会在罗思源陪她玩拼图时,用她有限的词汇,努力安慰:“爸爸,不怕,池池在。”
她每一个细微的、充满依赖和爱意的举动,都像温暖的光,驱散着弥漫在爸爸们心头的阴霾。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所有的烦恼和压力,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难以承受了。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也为了让她有更多活动空间,爸爸们开始轮流带她去基地附近那个没什么人知道的小公园。
这天轮到九尾和罗思源。
傍晚时分,夕阳给绿植镀上金边。小祁池穿着嫩绿色的卫衣,像颗饱满的小豌豆,在草地上摇摇晃晃地追着一只白色的蝴蝶,小嘴里发出“咯咯”的欢快笑声。
九尾和罗思源并肩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看着这一幕。
“有时候觉得,像做梦一样。”罗思源轻声说,目光追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九尾没说话,只是看着小祁池因为追不到蝴蝶而跺脚的小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是啊,像一场荒诞离奇,却又让人深陷其中,不愿醒来的梦。
就在这时,小祁池似乎跑累了,放弃了那只狡猾的蝴蝶,转身朝着长椅这边跑来。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像颗刚洗过的水蜜桃。
她跑到九尾面前,张开小胳膊。
九尾习惯性地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小家伙喘着气,靠在他怀里,仰起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忽然伸出小手指,轻轻点了点他微微蹙起的眉心。
“爸爸,”她奶声奶气地说,小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笑笑。”
九尾愣了一下。
罗思源在旁边轻笑出声。
小祁池见九尾没反应,又转过头,对罗思源也做了个鬼脸,试图逗笑他。
看着小家伙努力“营业”的样子,九尾心头那点因为舆论而残留的郁气,终于彻底消散。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算不上灿烂、但足够真实的笑容。
“好,爸爸笑笑。”
小祁池心满意足,把小脑袋靠回他胸口,安心地打了个小哈欠。
夕阳的余晖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罗思源看着靠在九尾怀里渐渐阖上眼睛的小家伙,轻声说:“也许林恒说得对。”
“嗯?”
“把‘不可能’作为故事的起点。”罗思源的目光变得悠远,“既然科学无法解释她的到来,那我们就用我们的方式,给她一个足够安全、足够温暖的现在和未来。”
至于外界的喧嚣……
九尾低头,看着怀里呼吸逐渐均匀的小脸,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和全心依赖的姿态。
那就让它们喧嚣去吧。
他们只需要守护好怀里这片小小的、柔软的净土。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