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练习室窗台上的玻璃罐又换了新的樱花。是张桂源趁着周末去郊外摘的,粉白的花瓣在阳光下舒展着,像沉睡了一冬的梦终于睁开眼。
他正在给吉他换弦,指尖捏着新弦穿过琴轴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轻响——是有人在犹豫着敲门,指节敲在木门上,发出“笃、笃”两声,像过去无数次张函瑞来找他时那样。
张桂源的动作顿住了,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跳得发慌。他转过身,看见张函瑞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手里捏着个小小的牛皮纸信封,头发比去年长了些,被春风吹得轻轻晃动。
“你……”张桂源的声音有些哑,像蒙着层灰尘,“回来了。”
张函瑞点点头,走进来的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练习室里的寂静。他把信封递过来,指尖微微发颤:“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可以慢慢练声了。”
信封里是国外医院的复查报告,最后一页附着一张小纸条,是张函瑞清秀的字迹:“每天都在练呼吸,像你教我的那样。现在能唱完整首《樱花谣》了,就是转音还不太稳。
张桂源捏着纸条的指尖有些抖,忽然想起去年秋天,杨博文红着眼眶告诉他“函瑞去国外手术了”时,他把自己关在练习室,对着那把黑色吉他哭了整整一夜。那时他以为,他们的歌真的要停在那个带着雨味的秋天了。
“要不要试试?”张桂源忽然拿起吉他,调弦的指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就唱《樱花谣》,我陪你。”
张函瑞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他走到钢琴前坐下,手指放在琴键上,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时,琴音干净得像初春的融雪。
他的声音比以前低了些,带着点刚恢复的微哑,却依旧清澈,像山涧的泉水流过光滑的鹅卵石。唱到转音处时,他的眉头轻轻蹙起,显然还不太适应,张桂源立刻加重了吉他的伴奏,用和弦托着他的声音,像在说“别怕,我在”。
一曲终了,练习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张函瑞看着他,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带着点羞赧,又带着点期待:“是不是……很难听?”
张桂源放下吉他,走到他面前,忽然弯腰,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像春风拂过初绽的樱花,温柔得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重。“很好听,”他的声音贴着张函瑞的唇角,带着温热的气息,“比以前更好听,像藏了一冬的春天,终于唱出来了。”
张函瑞的脸颊瞬间红透了,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在国外的时候,每天都听你录的《四季》,医生说多听熟悉的旋律,恢复得快。”他顿了顿,肩膀轻轻颤抖着,“我总怕……怕回来后,你已经不记得怎么和我合唱了。”
“怎么会。”张桂源回抱住他,手指穿过他的发间,感受着发丝的柔软,“我们的和声,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这时,练习室的门被推开,左奇函和杨博文拎着水果走了进来,看到相拥的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笑着退到门口。“看来我们来早了,”左奇函的声音带着揶揄,“杨博文,我们去买杯奶茶,等他们‘合唱’完再回来?”
杨博文笑着点头,转身时,手里的画夹不小心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画——是张函瑞在国外的样子,坐在窗前练习呼吸,窗外的樱花正开得灿烂,画的角落写着一行小字:“等风来,等你归。”
张桂源看着那幅画,忽然想起站台那天的风,想起秋天的雨,想起那些隔着山海的思念。原来有些暂停,只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就像琴弦断了又接上,音准或许会变,却能弹出更坚韧的旋律。
他低头,又轻轻吻了吻张函瑞的发顶,像在对过去的时光告别,又像在对未来的日子许愿。
“走吧,”他牵着张函瑞的手,走向门口的阳光里,“去吃樱花糕,然后我们把《四季》的结尾改了,这次要改得长一点,长到能唱一辈子。”
张函瑞笑着点头,指尖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春风穿过练习室的窗户,卷起落在地上的樱花花瓣,像在为他们伴奏。远处的樱花树下落英缤纷,那株从灵晶森林移栽来的发光花,正迎着阳光,开出了星星般的花朵。
风又起了,带着新的旋律,把那些未竟的约定,轻轻唱向了很远很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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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笔:1537字
痛名为志、嗯对,大概有点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