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训练馆还浸在薄雾里，孙颖莎推开玻璃门时，看见王楚钦已经站在球台旁颠球，银色的乒乓球在他球拍上弹跳，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她攥了攥口袋里的球拍钥匙扣，指尖蹭过刻着的“钦”字，昨晚睡前反复回想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沉默。
“早啊，豆沙包在那边桌子上。”王楚钦听见动静回头，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把手里的球拍递过来，“刚试了试新胶皮，你感受下弹性。”孙颖莎接过球拍，指尖碰到拍柄时却下意识缩了缩——昨晚复盘时他掌心的温度还在脑海里打转，此刻的触碰反倒让她慌了神，颠球的动作都慢了半拍，球落在地上，滚到球台底下。
“怎么了？没睡醒？”王楚钦弯腰帮她捡球，抬头时看见她耳尖泛红，以为是早起的缘故，没多想，只把球递过去，“先练几组反手发球，按昨天说的预判节奏来。”
训练开始后，孙颖莎总有些心不在焉。王楚钦发球时故意放慢速度，给她留出判断时间，可她还是好几次把球打飞。“不对，”王楚钦走过来，想帮她调整握拍姿势，手刚碰到她的手腕，孙颖莎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球拍差点从手里滑落。
两人的动作都顿住了。王楚钦的手悬在半空，眼里的笑意慢慢淡了，“你今天怎么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困惑，“是觉得训练计划不合适，还是……”
“没有。”孙颖莎打断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可能昨晚没睡好，状态有点差。”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被看出自己的慌乱——昨晚回去后，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那些不经意的触碰、深夜的复盘、成对的钥匙扣，让她心跳加速的同时，又生出些莫名的顾虑，怕这份默契会越过搭档的界限，打乱两人的训练节奏。
王楚钦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回球台另一侧，“那先休息十分钟，喝口热的再练。”他的声音里没了往日的热络，颠球的力道也重了些，银球撞击球拍的声音变得急促，像是在掩饰什么。
休息时，孙颖莎坐在场边，看着王楚钦独自练球的背影。他没再像平时一样凑过来跟她聊战术，也没提早上没吃完的豆沙包，两人之间隔着几张球台的距离，却像是隔了道无形的墙。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护腕，绣着的“莎”字还在，可心里那点暖意，却被刚才的冷意冲散了些。
重新训练时，两人的配合明显生涩了许多。王楚钦按约定发侧旋球，孙颖莎却没按战术变线，而是习惯性地回防，球被王楚钦直接扣杀得分。“你明明能变线到他正手空当。”王楚钦的声音里带着点急，“昨天复盘时不是说好，要敢打敢拼吗？”
“我怕判断错了丢分。”孙颖莎的声音也高了些，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根本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却像堵气似的，怎么也收不回去。
王楚钦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你还是怕。”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转身走向更衣室，“我有点事，上午的训练先到这吧。”
孙颖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里的球拍变得沉重。她走到球台边，捡起地上的乒乓球，指尖摩挲着球面，心里又酸又涩。桌上的豆沙包还冒着热气，成对的钥匙扣在口袋里硌着掌心，可两人之间的默契，却像被晨光里的冷意冻住了，只剩下满场的沉默与留白。
直到上午训练结束，王楚钦都没再回来。孙颖莎收拾好东西，看着空荡的训练馆，忽然觉得，刚才的别扭，比输掉一场比赛还让人难受——她明明不想推开他，却因为自己的顾虑，把两人之间的温暖，都搅得变了味。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