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夏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晚宴现场。
她让助理推掉了之后的after party，独自一人坐在回程的保姆车里。车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却无法在她空洞的眼眸中留下任何倒影。
晚宴上托米那陌生的一瞥，他和别人共舞时低垂的侧脸，像循环播放的默片，在她脑海里反复上演。
原来心痛到极致，是麻木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光亮映着她有些苍白的脸。手指无意识地在通讯录里滑动，那个熟悉的、被她置顶又取消、最终删除的名字，早已不见踪影。
她点开微博，热搜上还挂着晚宴的各种话题，偶尔能看到她和托米分别的单人照片，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鬼使神差地，她切换到了小号，点进了托米的直播间。
他居然在直播。背景似乎是在晚宴after party的某个休息室，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领带也松开了些，脸上带着微醺的慵懒。
直播间人气依然火爆，粉丝们都在刷着“T神帅炸了”、“西装绝了”。
“刚溜出来透口气。”托米对着镜头笑了笑，声音比平时更低哑一些，“这种场合，累。”
弹幕纷纷安慰，问他玩得开不开心，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就那样吧。”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应酬而已。”
这时，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粉丝在弹幕里问：
——“T神今天看到那么多美女明星有没有心动？”
——“有没有找女明星跳舞呀？[狗头]”
托米看着弹幕，嗤笑一声，眼神里带着点戏谑和疏离：“女明星？算了吧。”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她们啊，都活在自己的玻璃罩子里。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碰一下，搞不好玻璃就碎了，还得赖上你。”
他的话音落下，直播间有瞬间的凝滞，随即弹幕刷得更快了，有附和的，有调侃的，也有粉丝心疼他“清醒”的。
而在屏幕这一端。
林栀夏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玻璃罩子。
碰一下，会碎。
还会……赖上你。
原来，在他心里，她是这样的存在。
一个精致、易碎、且危险的……玻璃制品。
所以他才会在后台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删除联系方式，所以他才能在晚宴上，用那样陌生的眼神看她。
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不是不喜欢，不是不在意。
而是，不能喜欢，不敢在意。
因为她是“女明星”，因为她活在“玻璃罩子”里。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委屈、愤怒和绝望的情绪，猛地冲上了林栀夏的头顶。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声音。
她猛地退出了直播间，将手机狠狠摔在旁边的座椅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助理吓了一跳，担忧地回头看她：“栀夏姐，你没事吧？”
林栀夏没有回答，只是将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原来，她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自作多情，在他那里，都只是一场需要规避的、麻烦的风险评估。
真是……可笑至极。
也，可悲至极。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车厢内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林栀夏缓缓睁开眼，眼底那片翻涌的情绪已经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绝望的平静。
她重新拿起手机，屏幕已经碎裂，像一张蛛网，映照着她支离破碎的倒影。
她看着那破碎的屏幕，看了很久。
然后，她打开通讯录，找到了薇姐的电话。
拨通。
“薇姐，”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帮我接了吧，那个海外封闭式训练的舞蹈综艺。”
电话那头的薇姐有些惊讶：“那个综艺周期很长，而且要出国几个月，会推掉很多国内的曝光，你确定……”
“我确定。”林栀夏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这个充满他气息的城市。
离开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段可笑过往的场景。
离开这个……让她变成“易碎品”的玻璃罩子。
哪怕只是暂时的。
她需要呼吸。
需要在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知道托米的地方，重新找回自己。
找回那个，在遇到他之前，虽然活得像个AI，但至少……不会这么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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