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长公主府的书房仍亮着灯。
云昭披着墨狐裘,正在翻阅赵元启送来的密信。墨刃静立一旁,烛光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投下阴影。
“安远侯果然坐不住了。”云昭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看着它缓缓燃成灰烬,“他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郡主是指?”
“瑞王虽被圈禁,但朝中仍有不少他的旧部。”云昭起身走到窗前,“安远侯掌管京畿防务,若是他存了异心......”
墨刃眼神一凛:“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监视安远侯府。”
“不必。”云昭转身,“备车,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位安远侯。”
墨刃略显迟疑:“此时夜深,郡主独自前往恐怕不妥。”
云昭唇角微勾:“正因为夜深,才更该去。”
安远侯府门前,守卫见到长公主府的马车,皆是一惊。
“烦请通传,凤戾郡主来访。”墨刃上前道。
不过片刻,安远侯亲自迎了出来,衣衫略显凌乱,显然是从睡梦中惊醒。
“不知郡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安远侯强作镇定地问道。
云昭径直走入府中:“本宫有些话,想与侯爷单独谈谈。”
书房内,烛火重新点亮。安远侯屏退左右,神色凝重。
“郡主有话不妨直说。”
云昭打量着书房内的陈设,目光落在一柄镶宝石的匕首上:“侯爷这柄匕首,倒是眼熟。”
安远侯脸色微变:“这是陛下赏赐的......”
“三年前,北疆部落进贡了十二柄这样的匕首。”云昭打断他,“陛下赏给了十二位功臣。其中一柄,赏给了当时的北疆镇抚使。”
她转身直视安远侯:“而那位镇抚使,在回京途中遭遇马贼,不幸身亡。”
安远侯的额头渗出细汗:“郡主究竟想说什么?”
“本宫查过卷宗,那批马贼来得蹊跷,消失得也蹊跷。”云昭缓缓道,“更巧的是,就在案发前一个月,安远侯府账上多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银子。”
安远侯猛地站起身:“郡主这是要诬陷本侯?”
“是不是诬陷,侯爷心里清楚。”云昭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当年那批银子的流向,需要本宫念给侯爷听吗?”
安远侯死死盯着那份文书,半晌,颓然坐回椅中。
“郡主想要什么?”
“很简单。”云昭将文书放在桌上,“明日早朝,本宫要看到侯爷的诚意。”
她转身走向门口,在门前停下脚步:“对了,赵元启如今是本宫的人,侯爷就不必再费心了。”
望着云昭离去的背影,安远侯一拳砸在桌上,烛台应声倒地。
五更时分,承天门外已聚集了等候早朝的百官。安远侯独自站在角落,面色阴沉。
钟鼓声起,宫门缓缓开启。百官依次入殿,分列两旁。
承天帝端坐龙椅,目光扫过群臣:“众卿可有本奏?”
安远侯深吸一口气,出列跪拜:“陛下,臣有本奏。”
“讲。”
“臣要弹劾瑞王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安远侯声音洪亮,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臣这里有瑞王与朝中大臣往来的密信为证。”
满殿哗然。
承天帝神色不变:“呈上来。”
内侍接过安远侯手中的信函,恭敬地呈到御前。皇帝翻阅着那些信件,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安远侯,这些信从何而来?”
“回陛下,是臣暗中查访所得。”安远侯垂首道,“瑞王虽被圈禁,但其党羽仍在朝中活动,臣忧心社稷安危,故冒死上奏。”
云昭站在文官队列中,神色平静。她注意到几位大臣已经面色发白,冷汗直流。
“好,很好。”承天帝合上信件,“此事朕会彻查。安远侯忠心可嘉,赏黄金千两。”
“谢陛下隆恩。”
退朝后,安远侯快步追上云昭:“郡主可还满意?”
云昭淡淡瞥了他一眼:“侯爷是个聪明人。”
“那北疆的案子......”
“本宫向来言出必行。”云昭停下脚步,“只要侯爷安分守己,那些陈年旧事自然不会有人再提。”
安远侯松了口气,躬身行礼:“多谢郡主。”
望着云昭远去的背影,安远侯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位郡主的手段,他今日算是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