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火攻

幽州城外的寒夜比不见山更烈，风裹着雪粒砸在盔甲上，“噼里啪啦”响，像契丹人射来的短箭。烧东瓜勒住马时，马蹄在冻土上踏出道深痕，远处的幽州城墙黑沉沉的，像条蛰伏的黑龙——那是契丹人在燕云的重镇，城墙上挂着的狼头旗，在风里飘得狰狞。

“耶律蛮把百姓赶到城墙上当人质了。”程新月从斥候队跑回来，面具上沾着雪，短刃“碎玉”的刃身凝着霜，“线人说，他还在城里埋了炸药，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烧东瓜抬头望城墙，果然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影，有老人，有孩子，还有抱着婴儿的妇人——他们被契丹兵用刀抵着，冻得瑟瑟发抖，像清河村被掳走的张阿婆那样无助。他摸了摸怀里的糖罐，罐里的松子在里面轻轻晃，像红线在提醒他：“别伤着百姓。”

“按原计划，火攻东南门。”烧东瓜的声音穿透风雾，“伊刀带无面人去西北门佯攻，吸引契丹兵的注意力；张文静带河东八骏绕到东门，砍断炸药的引线；我带一队人，趁乱把城墙上的百姓救下来。”

队伍很快散开，雪地里的马蹄声被风掩盖，只有盔甲碰撞的轻响。烧东瓜跟着二十个无面人，往东南门摸去，城墙上的契丹兵正盯着西北门的方向，没察觉有人靠近。他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用油布包着点燃，往城门口的柴草堆扔去——那是红线去年探路时标记的，说“这里的柴草堆最干，一点就着”。

火“腾”地一下烧起来，热浪冲得人睁不开眼。城墙上的契丹兵慌了，纷纷往东南门跑，原本抵着百姓的刀也松了些。烧东瓜趁机爬上云梯，手里的长枪挑开一个契丹兵的手腕，救下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快，跟俺走！”

妇人怀里的孩子才两岁，冻得小脸发紫，却死死攥着块破糖纸——是红绸做的，和红线糖纸上的布一模一样。烧东瓜的心猛地一揪，想起在清河村，红线也是这样攥着糖纸，躲在狗洞里护着假玉佩。他把孩子抱过来，塞进怀里的盔甲里，用体温暖着：“别怕，俺们是来救你们的。”

“炸药！城里的炸药要炸了！”张文静的喊声从东门传来，烧东瓜抬头，看见东门的方向冒起黑烟，是引线被点燃的信号。他赶紧带着百姓往城外跑，刚跑出没几步，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幽州城的西门塌了半边，碎石和雪块砸下来，差点埋了他们。

耶律蛮骑着马从城里冲出来，手里的弯刀沾着血，嘶吼着：“你们毁了我的城！我要杀了你们！”他的马朝着烧东瓜冲过来，马蹄踏得冻土裂开，烧东瓜赶紧把孩子递给身边的无面人，握紧长枪迎上去。

耶律蛮的刀法比耶律烈狠，每一刀都往要害砍，烧东瓜用太极的手法一次次卸开他的力，胳膊被刀风扫到，火辣辣地疼。他想起天涯客说的“耶律蛮怕火”，突然往旁边的火堆滚去，火把掉在耶律蛮的马背上，马受惊跳起来，把耶律蛮摔在地上。

烧东瓜趁机冲过去，长枪抵在耶律蛮的喉咙上：“别再打了，你的城已经没了，再打，只会死更多人。”他指了指被救下的百姓，孩子正拿着破糖纸，对着火堆看，“你看，他们只是想活着，想有糖吃，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耶律蛮盯着孩子手里的糖纸，忽然沉默了。这时，伊刀带着无面人冲过来，把剩下的契丹兵制服，程新月也从城里跑出来，手里拿着没炸的炸药：“城里的炸药都拆了，百姓也救得差不多了。”

烧东瓜松了口气，低头看怀里的糖罐，罐里的松子被火烤得发香。他掏出一颗，递给那个孩子：“吃吧，甜的。”孩子接过松子，放进嘴里嚼着，忽然笑了，小脸不再发紫，像朵被暖活的小花。

雪还在下，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冷了。烧东瓜望着被收复的东南门，城墙上的狼头旗被踩在脚下，百姓们围着火堆取暖，无面人们摘下面具，露出带疤的脸，却笑得很开心。他知道，这只是收复燕云的第一步，后面还有涿州、蓟州……还有很多路要走，但他不怕——因为他的身边有兄弟，有百姓的笑容，有红线的念想，还有这刻在骨子里的燕云骨，会陪着他，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