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暖气很足，宋亚轩低头看着自己倒映在咖啡面上的脸。玻璃杯边缘还留着一圈指痕，是他刚才紧张时无意识摩挲的痕迹。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地盯着一个人看了——哪怕是镜子中的自己。
窗外雪越下越大，屋内却安静得可怕。只有背景音乐轻轻流淌着，是一首钢琴曲，旋律缓慢而忧伤。宋亚轩听着听着，心跳也跟着慢了下来。
围巾还缠在他脖子上，带着刘耀文身上的气息。他伸手摸了摸毛线，柔软得不像话。这是对方贴身用过的东西，此刻正包裹着他，像是某种温柔的占有。
“我喜欢你。”
那句话又浮现在耳边。
宋亚轩的喉咙动了动，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刘耀文？明明他们认识不过几个小时，明明他曾是刘宸砜的……小叔。
想到刘宸砜，他的指尖猛地一颤，咖啡杯里的液体晃了一下，在桌面投下的光斑也随之摇曳。
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那是三年前的展览馆，也是这样的冬夜。他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装，抱着自己的建筑模型站在展台边。人群来来往往，没人驻足观看他的作品，只有刘宸砜靠在旁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你喜欢我？”他记得自己当时问。
“喜欢你什么？”刘宸砜歪头看他，手里转动着红酒杯，“喜欢你怪异的性格？还是你那没人看得懂的作品？”
他愣住了，手里的模型差点掉落。
“别解释了。”刘宸砜抬手打断他，“没人听得懂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围响起零星的笑声，像是针扎进皮肤。
宋亚轩猛地睁开眼，呼吸有些急促。他下意识地揪住衣角，指节发白。
“阿宋。”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他身子一僵，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高定长裙的女人正朝他走来。她踩着细高跟，步伐稳健，妆容精致，目光却带着审视。
“你是刘总安排的人？”她开口，语气不咸不淡。
宋亚轩一怔，没听懂她的意思。
女人在他对面坐下，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他一向谨慎，连替代品都选得这么用心。”
“什么意思？”宋亚轩低声问。
女人笑了，眼角微微上挑：“你还不知道吧？刘家和苏家早有婚约，刘耀文只是还没点头。我是苏婉儿，原本该成为他妻子的人。”
宋亚轩的手顿了一下。
“所以你是……”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是想让你替谁？”苏婉儿反问，目光意味深长，“刘宸砜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宋亚轩的瞳孔猛地收缩，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映在咖啡杯里的脸，那张脸苍白得不像话。
“我不是……”他喃喃道，声音几不可闻。
“你不用解释。”苏婉儿摆摆手，“我见过不少类似的人。刘耀文这个人，外表冷，其实最擅长的就是给人希望，再一点点收走。”
宋亚轩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紧紧攥着围巾的一角。
这不是真的。
刘耀文不是那样的人。
可为什么……他会觉得她说的话那么熟悉？
就像当初刘宸砜说“喜欢你怪异的性格”时，那种令人窒息的讽刺。
他猛地松开围巾，像是被烫到似的。
苏婉儿看着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你要是聪明，就趁早离开。”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刘耀文不会给你承诺，他只会让你陷得更深。”
说完，她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宋亚轩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内的音乐依旧轻柔，但他忽然觉得这里太吵了。太闷了。
他站起身，动作缓慢地解开围巾，轻轻放在座位上。
最后一眼扫过空荡荡的门口，他转身离开。
脚步沉重却坚定。
……
刘耀文回来时，卡座已经空了。
他站在原地，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桌上的围巾。围巾叠得整整齐齐，边角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他伸手拿起，指腹摩挲着毛线，神情有一瞬间的黯淡。
“是我太着急了。”他低声说。
咖啡已经凉透，杯底还残留着一点奶精的痕迹。他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杯壁，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宋亚轩刚才握杯子时缩了一下手的样子。
那孩子，总是这样。
害怕被碰到，却又渴望温暖。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宋亚轩低头时的模样，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他不该直接说“我喜欢你”的。
宋亚轩不是普通人，他需要更多的安全感，而不是突如其来的表白。
刘耀文叹了口气，站起身，将围巾小心地叠好，放进大衣内袋。
他得重新开始，慢慢来。
……
苏婉儿站在展厅门口，望着窗外的雪幕，唇角微微扬起。
她原本以为宋亚轩只是刘耀文为了摆脱她而找的替代者，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比她想象的有趣得多。
那个男人，显然不是普通人。
他对刘耀文的态度太过复杂，既有依恋，又有恐惧。像是曾经被人狠狠伤害过，却还想靠近温暖。
她眯起眼，若有所思。
也许……她不该这么快放弃。
……
林栀赶到咖啡厅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围巾，心猛地一沉。
“他走了？”她问服务员。
服务员点点头：“刚刚离开，看起来不太高兴。”
林栀皱眉，掏出手机拨通宋亚轩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便被挂断。
她站在原地，望着窗外的大雪，心里升起一股不安。
宋亚轩，你又把自己关起来了是吗？
[未完待续]林栀踩着厚厚的积雪，追出咖啡厅时只看到宋亚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站在原地，呵出一口白气，望着天边不断落下的雪花，心里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她太了解宋亚轩了。
那个人从来不会直接说“我难受”，他只会把所有情绪都吞下去，然后一个人躲起来消化。可越是这样，越说明他这次是真的伤到了。
她转身回到咖啡厅，坐到宋亚轩刚刚的位置上，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杯已经彻底凉透的咖啡边缘。
围巾还放在座位上，柔软得不像话。
她拿起围巾，贴在脸上，闻到一点淡淡的木质香，混着雪天的清冷气息。这味道不该属于刘耀文，但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它很配他。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低声问自己。
服务员走过来收拾桌面，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那位小姐刚走，刚才那位先生……看起来确实不太对劲。”
“怎么了？”
“他一直在发抖。”服务员顿了顿，“虽然坐在那里没动，但他握杯子的手一直在抖。”
林栀心头一紧。
她当然知道宋亚轩为什么会发抖。
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害怕。
他怕被喜欢，更怕喜欢别人。
因为一旦动了心，就注定要受伤。
她站起身，抓着围巾朝门口走去。
风雪扑面而来，她眯起眼，拨通了刘耀文的电话。
铃声响了几声，被接起。
“你见到他了？”刘耀文的声音低沉，像是压着什么情绪。
“他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让他一个人待着？”
刘耀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声问：“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林栀咬牙，“你知道他一向不擅长表达。”
刘耀文轻轻“嗯”了一声，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他在害怕。”他说，“我太急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过去？”林栀忽然问。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知道细节。”刘耀文声音很轻，“但我能猜到一些。”
“你是不是也在试探他？”
“我只是想让他相信，我不是刘宸砜。”
林栀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你觉得他现在相信你了吗？”
刘耀文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
那笑声，像是雪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我会让他相信。”他说完，挂了电话。
林栀站在原地，看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心里却越来越乱。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围巾，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宋亚轩不是没带走它，而是根本不敢带走。
他害怕留下痕迹，害怕被人记住，更害怕自己真的会依赖谁。
她叹了口气，将围巾叠好放进包里。
“宋亚轩，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是所有人都会伤害你？”
……
夜色渐深，风雪未停。
刘耀文站在咖啡厅门口，看着远处模糊不清的道路。
他没有追出去。
他知道，宋亚轩需要时间，而他要做的，是等他回来。
而不是把他逼得更远。
他转身走进咖啡厅，点了两杯热拿铁，一杯放回原位，另一杯轻轻推到对面。
就像刚才，那个人还坐在那里一样。
音乐依旧在播放，缓慢、温柔。
窗外雪还在下，屋内却多了一丝温度。
他端起自己的那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对面空荡荡的座位上。
“再来一次。”他低声说，“我会慢慢来。”
……
第二天清晨，展览馆主会场灯火通明。
苏婉儿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踩着高跟鞋走进展厅，目光扫过忙碌的工作人员。
她走到展台前，看着中央那件建筑模型，嘴角微微扬起。
那是三年前被冷落在角落的作品，如今却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宋亚轩的设计。”她喃喃道，指尖轻轻抚过玻璃罩。
“苏小姐。”助理走过来，“刘总已经到了，在办公室等您。”
她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朝办公室走去。
走廊尽头，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
“让他安心。”刘耀文说，“我不急。”
苏婉儿站在门外，没有敲门。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刘耀文不是在找替代品。
他是真心喜欢宋亚轩。
而那个男人，也绝不是普通人。
她轻轻一笑，抬手敲门。
门开了。
屋内的刘耀文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你来了。”他说。
苏婉儿走进去，轻轻关上门。
“我想谈谈宋亚轩的事。”她说。
刘耀文没有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请坐。”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中仿佛有某种默契悄然形成。
雪停了，晨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新的一天，开始了。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