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里似乎透出一种平淡的节奏。
他养着伤，她继续行医。
偶尔，她会替他把脉，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腕间，感受那跳动愈发平稳有力。只是她的神情专注且平静，没了最初的尖锐抵触，可曾经的热烈也消失不见。
她调配的汤药，总是能最有效地减轻他的疼痛，助他恢复。
哮天犬成了两人之间最灵动的纽带。它知道寸心喜欢他原形，就一直保持原形，杨戬好像也喜欢，并不说什么。
哮天犬一会儿绕着杨戬转圈圈，一会儿又蹭到敖寸心脚边撒着娇，像是要用自己的方式填补某种无形的缝隙。两人偶尔会因它闯祸而同时出声，目光刚一交汇，又迅速各自闪开，空气中便弥漫开一抹微妙的尴尬，还有那一丝极力隐藏的波动。
杨戬并非没察觉到她的变化。她太安静了，不再像千年前那样，因为自己一个眼神、一句不经意的话就或喜或怒，也不再似无尽岛初遇时，浑身是刺，言语锋利。现在的她，宛如一口幽深的古井，扔进石头也听不到声响。
杨戬有时会试着和她聊天，说些天庭的趣事，或者一起探讨医理。她会听着，时不时应上一两声，语气平和，却有着一种礼貌的疏远。他送给她从深海找来的稀有珍珠，她接过，道了声谢，转手就放进匣子里，脸上没有半点惊喜。他笨拙地学着凡间男子想为她梳一次头发，她却微微侧身躲开，淡淡地说：“真君不必费心。”
这样的平静，让杨戬心里莫名发慌。
可他很快又安慰自己：她可能只是生气呢，气自己又一次在她和责任之间选择了责任，差点丢了性命。对，肯定是这样。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股怨气。又或者……他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冒出来：她这是懂事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不太舒服，却又隐隐觉得，如果真是这样，或许……也挺好。至少，他们能这样相互陪伴着，享受宁静的时光。
于是，他压下内心的不安，更用心地扮演起“好同伴”的角色。
他陪着她打理药圃，认识的草药越来越多；他听她分享行医的心得，偶尔发表一两句深刻的见解；他甚至还学着做饭，虽然做出来的饭菜味道还是差了些，但她却也默默地吃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常带着哮天犬坐在海边礁石上看潮水涨落——寸心独自坐在前面，她喜爱海浪声，杨戬坐在她后面看着她，哮天犬窝在杨戬脚边打盹，海浪声阵阵传来。
杨戬望着被海风吹拂的敖寸心的侧脸，在落日余晖里显得格外柔和安详。他想，就这样吧。不管她是在生气，还是真的“懂事”了，只要她在自己能够到的地方，日子这么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他刻意忽略了她那过于平静的眼眸深处，偶尔闪过的一抹近乎悲悯的寂寥。他还不晓得，这样的寂寥，不是释怀，而是……心如死灰后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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