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上的手腕被那只苍白的手紧紧抓住。指尖冰冷刺骨，像是从冰柜里刚拿出来一样。他想挣脱，却发现这手的力道出奇的大。衣柜深处飘来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
咪咪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它的尾巴高高竖起，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铃铛在它脖子上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只手猛地一拽。刘向上踉跄着向前扑去。衣柜里的衣物像活过来一样，纷纷朝他涌来。他本能地用手臂护住脸，感觉到布料擦过皮肤的触感。睡裙的蕾丝边勾住了他的袖口，铁皮盒翻倒在地板上，儿童画散落一地。
咪咪跳上梳妆台，爪子重重拍在镜子上。霜花瞬间蔓延，将衣柜里的景象映照得清清楚楚。刘向上终于看清了——那不是普通的手。指甲盖泛着青紫色，指节处有几道新鲜的伤口，渗出暗红的血珠。
"小宁......"衣柜深处传来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为什么要跑？"
刘向上浑身一颤。这个称呼，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自己还是个孩子，蹲在地上和一只猫玩耍。猫咪的尾巴尖是白色的。
咪咪突然跃起，直扑向衣柜。铃铛撞在玻璃上发出巨响。夜枭从窗台惊飞而起，翅膀拍打窗户的声响混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月光穿过乌云，照亮了衣柜角落。
那里蜷缩着一个身影。白色的连衣裙已经泛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小女孩抱着一只猫，猫咪的尾巴尖是白色的。
"你找到咪咪了。"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现在轮到你陪我玩了。"
咪咪发出低沉的吼声。它的尾巴一圈圈盘起，蓝丝带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铃铛开始剧烈摇晃，声音越来越急促。
小女孩的表情突然扭曲。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怀里的猫也渐渐消散。最后消失的是那双眼睛，依然保持着孩童的天真与期待。
"不要丢下我......"这是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衣柜恢复了平静。衣物整齐地堆放在里面，铁皮盒安静地躺在角落。镜面的霜花慢慢融化，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刘向上瘫坐在地上。手腕上的抓痕火辣辣地疼。咪咪轻轻"喵"了一声，跳到他身边。它的毛不再湿冷，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道。
手机又震动起来。房东发来新消息："刚才我听见楼道里有动静，是不是你敲门？"
刘向上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却始终没有按下。咪咪蹭了蹭他的膝盖，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厨房传来滴水声。一下，两下。节奏很慢，像是有人在洗手台上轻轻弹水。
刘向上慢慢起身。鞋底踩在瓷砖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走向厨房，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洗手台上结着一层薄霜。水龙头明明是关着的，却有一滴水正在慢慢凝聚。晶莹剔透的水珠悬在龙头边缘，反射着月光。
咪咪突然弓起脊背。它的毛全部炸开，眼神又开始变得猩红。铃铛发出一声脆响，惊得刘向上往后退了几步。
水珠坠落了。"啪"的一声，在不锈钢台面上弹跳着滚进洗碗池。与此同时，卧室方向传来抽屉开合声。
这次不是三声，而是连续不断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疯狂地拉开又关上抽屉。
刘向上转身冲向卧室。咪咪紧随其后，爪子在瓷砖上发出急促的刮擦声。
衣柜门大开着。里面的衣物整齐如初。但床头柜上的闹钟停了，指针永远指向十一点四十七分。
咪咪跳上床，用爪子轻轻拍打那个旧玩具熊。它的眼睛又只剩下一边，另一只眼眶空洞洞的。
刘向上伸手想拿闹钟查看时间，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显示正是十一点四十七分。秒针即将走过数字十二。
"叮——"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声。不是咪咪脖子上的铃铛，而是那种老式的电铃，像是学校上课时会响起的那种。
咪咪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它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尾巴高高竖起。嘴里叼着的铃铛开始疯狂摇晃。
刘向上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他看见自己站在幼儿园门口，手里拿着一块毛巾。热水哗啦啦地流着，蒸汽模糊了视线。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浴缸里传来："小宁，妈妈洗好了。"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画面一闪而过。他喘着气靠在墙上，冷汗浸透了衣服。
咪咪慢慢放松下来。它的眼睛恢复了正常，轻轻"喵"了一声，然后跳下床。尾巴扫过刘向上的脚踝，冰凉的感觉让他打了个寒颤。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戴静发来的消息："果宁说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刘向上看着屏幕，嘴角微微上扬。这孩子，明明昨天还在为作业的事跟他闹脾气。
他回复了个"嗯"字，把手机放回口袋。厨房的水还在滴落，节奏和卧室抽屉的响动完全同步。
咪咪蹲在玄关，尾巴尖轻轻摆动。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门，像是在等待什么。
刘向上走过去，伸手想摸摸它的头。咪咪却往旁边一躲，爪子勾住了他的袖口。布料发出轻微的"嘶啦"声。
"小祖宗，别闹。"他轻声说，试图掰开猫爪。
咪咪却不撒手，反而抓得更紧了。它的尾巴开始一圈圈盘起，蓝丝带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
门外传来脚步声。哒、哒、哒。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走廊上踱步。
刘向上僵在原地。咪咪的爪子深深陷入他的手腕，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脚步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咔嗒、咔嗒。
锁芯转动的声响格外清晰。咪咪突然松开爪子，跳下地面。它蹲在地上，尾巴尖轻轻摆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门。
刘向上后退几步。看着门把手缓缓转动。
吱呀——
门开了。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地上，隐约能看到一串水渍，蜿蜒着消失在楼梯口。那水渍，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色。
咪咪轻轻"喵"了一声，钻出门缝。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只有尾巴尖那一抹白色，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刘向上站在原地没动。手指还保持着推开房门的姿势。厨房的水还在滴落，卧室的抽屉仍在开合。所有的声响构成了一首诡异的夜曲。
他慢慢关上门，插好门锁。手指碰到金属把手时，突然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这种冷不是冬天的那种，而是像有人用冰块贴着皮肤那种刺痛。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戴静发来的消息："果宁说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刘向上看着屏幕，嘴角微微上扬。这孩子，明明昨天还在为作业的事跟他闹脾气。
刘向上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戴静的消息安静地躺在对话框里，像一片轻轻落在水面的雪花。
咪咪不在了。他忽然意识到这一点。那只总爱蹭他膝盖的猫，此刻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玄关处的月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在地上投下一道歪歪扭扭的影子。
他慢慢转身，看见冰箱门虚掩着。平时总是随手关好的冰箱门，此刻露出一条缝隙。冷气从里面漫出来，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腥味。
水滴声还在继续。厨房那边传来的节奏似乎快了些，又像是他的心跳加快了。手机再次震动，戴静又发来一条消息："果宁说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这不对劲。刘向上终于察觉到。不是消息内容，而是发送时间。三条同样的消息，间隔时间完全一致。就像...有人在重复按键。
他走向厨房，踩到一滩水。鞋底发出"咕啾"的声响。月光透过百叶窗照在地板上，那滩水泛着淡淡的蓝色。和门外那串水渍一样的颜色。
冰箱突然发出"咔嗒"一声响。像是结霜的冰块掉落。又像有人在里面轻轻敲门。
刘向上伸手去拉冰箱门把手。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冷得不正常。他用力拉开门，冷气扑面而来，混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冷藏室最上层，放着个熟悉的便当盒。红色格子图案，是他小时候用过的那个。盒盖边缘有些发黄，但依然能看清角落里画着的一只简笔画猫咪——尾巴尖是白色的。
他伸手去拿，发现冷冻室的抽屉动了一下。轻微的震动，却让整个冰箱都发出嗡鸣。冷藏室里的蔬菜开始晃动，西红柿滚到蛋架边沿，眼看就要掉下来。
抽屉自己打开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从里面涌出，在空中化作细小的冰晶。刘向上屏住呼吸，看见抽屉最里侧躺着一张儿童照片。照片上男孩蹲在地上，手里抱着一只尾巴尖是白色的猫。
照片下面压着半截蓝丝带。和咪咪脖子上系着的那条一样。
冰箱突然发出轰鸣。灯光闪烁几下，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只有冰箱内部的微光，勉强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
楼上传来脚步声。哒、哒、哒。和刚才门外的脚步声不同，这次是赤脚走路的声响。水淋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刘向上松开便当盒，转身想去开灯。黑暗中有什么擦过他的手臂，冰凉柔软。像是猫咪的尾巴，又像是...
手机突然亮起。又一条消息："果宁说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屏幕的光照亮了冰箱内部。他这才发现，那张照片上的男孩，穿着和刚才衣柜里小女孩相同的白色连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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