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在搬家公司的货车里发现那个铁皮盒时,雨正顺着帆布缝隙往下淌。盒子藏在衣柜最底层,裹着泛黄的报纸,打开时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封未拆的信,信封上的字迹娟秀,收信人栏只写着“阁楼住户”,邮戳日期从十年前开始,每月一封,唯独缺了第十三封。
这栋老洋房是她用外婆留下的遗产买的,中介说前房主是位独居老太太,半年前突然搬走,只留下满阁楼的旧书。苏晓擦去信上的灰尘,指尖触到信封边缘的细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她拆开第一封,信纸是淡紫色的,字迹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紧张:“今天阁楼的木地板又在响,我数了,是从东墙第三块板下传来的,像有人在敲。”
接下来的信里,字迹越来越潦草。第二封信提到窗台上总出现半块啃过的面包,第三封说夜里能听见阁楼有翻书的声音,到第十二封,信纸边缘沾着褐色的斑点,内容只有一句话:“第十三样东西要来了,别打开东墙的板。”
苏晓握着信纸的手发颤。她走到阁楼门口,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响,灰尘在手电筒的光束里浮动。东墙的木板颜色比其他地方深,第三块板的缝隙里卡着一根银色的头发,她蹲下身,指尖刚碰到木板,楼下突然传来敲门声。
门外站着个穿灰风衣的男人,自称是前房主的远房侄子陈默,说老太太走前托他来取一样东西。“一个铁皮盒,装着旧照片。”他眼神扫过苏晓手里的信封,喉结动了动,“你……看到了?”
苏晓把信藏到身后,反问他知不知道这些信的事。陈默的脸色瞬间白了,说老太太搬走前总说阁楼里有“东西”,每月要写一封信“安抚”它,可他从没见过所谓的“第十三样东西”。
送走陈默后,雨下得更大了。苏晓回到阁楼,东墙的木板竟自己松了道缝,她咬着牙撬开木板,里面藏着个更小的木盒,盒里没有“东西”,只有一本日记和第十三封信。
日记是前房主写的,第一页写着“给第十三样东西的记录”。里面记着十年间她在阁楼发现的十二样“异常”:第一样是凭空出现的旧怀表,第二样是沾着泥土的皮鞋,直到第十二样——半张带血的报纸,日期正是十年前老太太搬进洋房的那天。而第十三封信,收信人写着苏晓的名字,字迹和前十二封一模一样:
“晓晓,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医院了。十年前我搬进这里,发现东墙里藏着外婆的日记——她当年就是在阁楼里突发心脏病,东墙第三块板下是她藏急救药的地方,可我找了十年都没打开。那些‘异常’是我编的,每月写信是怕自己忘了要找药的事,直到半年前我查出脑瘤,才知道外婆的病遗传,我怕你也……”
信的末尾沾着新鲜的泪痕,附了一张纸条,写着东墙木板的机关——原来只要按动板后的暗扣,就能打开藏在墙里的小格子。苏晓颤抖着按下暗扣,格子里放着一个药盒,盒里的药还在保质期内,旁边是外婆的照片,照片背后写着:“留给我的女儿,或孙女。”
这时手机响了,是陈默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刚从医院回来,姑姑说她怕你像外婆一样出事,特意让我来提醒你,阁楼的木板里有药……”
苏晓看着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阁楼的天窗照进来,落在那十三封信上。她突然明白,那些所谓的“悬疑”,不过是一个老人用十年时间,给从未谋面的晚辈,写满了牵挂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