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过后的夜晚，寒意比白日更甚几分。院外的风卷着残雪，在光秃秃的枝桠间穿梭，发出呜呜的声响，倒像是谁在轻声呢喃。廊下的炭火早已换过新的木炭，烧得愈发旺盛，映得石桌上的茶盏都泛着暖红的光。马嘉祺从屋里抱出一坛去年酿的梅子酒，丁程鑫则在炭炉上架起了一把粗陶煮茶壶，壶里的泉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正等着投茶入壶。
“雪夜最适合煮茶，配着梅子酒，既能驱寒，也能解腻。”丁程鑫说着，从竹制茶筒里捻出一撮晒干的槐叶茶——那是去年夏天摘的老槐叶，晒得干透，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他将茶叶缓缓撒进沸水里，茶叶遇水便舒展开来，在壶中沉沉浮浮，茶汤渐渐染上了浅绿的色泽，一股清苦中带着甘甜的香气随之弥漫开来。
小雨坐在炭火旁，手里捧着那本“槐果册”，借着灯笼的光翻看前几日画的雪中燕巢。册页上的红灯笼、雪人、铺了棉絮的燕巢，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连雪地上的光晕都透着暖意。宋亚轩则陪着孩子们在屋里做燕形纸灯，剪刀划过红纸的声音清脆悦耳，偶尔传来孩子们小声的争论——是燕子的翅膀该剪得宽些，还是尾巴该尖些。
“茶好了。”丁程鑫提起茶壶，将茶汤斟进四个粗瓷茶杯里。茶汤清透，冒着热气，喝一口入喉，先是微苦，而后便是绵长的回甘，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马嘉祺打开梅子酒坛，一股酸甜的酒香扑面而来，他给每人倒了一小杯：“少喝些，暖暖身子就行，孩子们还在屋里等着咱们讲故事呢。”
刚说完，屋里的门便被推开，宋亚轩领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孩子们手里各举着一个小小的红纸灯，灯面上剪着燕形的镂空图案。“我们做好纸灯啦！”小男孩举着灯，兴奋地跑到灯笼下，“丁哥你看，我们的纸灯和树上的灯笼一样，都有小燕子！”
丁程鑫接过孩子手里的纸灯，借着炭火的光看了看，笑着说：“做得真好看，比我小时候做的还精致。等会儿把蜡烛点上，挂在廊下，咱们的小院就更热闹了。”小女孩拉着小雨的衣角，指着“槐果册”：“小雨姐，我们的纸灯能画进册子里吗？就画在雪人旁边，这样小燕子回来，就能看到我们做的灯了。”
小雨点点头，翻开册子新的一页，拿起炭笔细细勾勒起来。她先画了廊下的炭火和茶盏，再画孩子们手里的纸灯，最后在纸灯旁添了几笔光晕，像是灯光在雪夜里轻轻晃动。马嘉祺看着她作画，喝了一口梅子酒，轻声说：“去年这个时候，燕子刚飞走没多久，孩子们还总趴在槐树下哭，说想小燕子。现在倒是不一样了，知道做灯、堆雪人等着它们回来。”
“可不是嘛。”宋亚轩接过话头，给孩子们各递了一块蜜饯，“时间过得快，孩子们长了一岁，心思也细了。上次我带他们去镇上，看到有卖燕形玉佩的，两个小家伙还攒着零花钱，说要给小燕子买一个挂在巢边，做个记号。”
丁程鑫闻言笑了：“买玉佩倒不必，等开春燕子回来了，咱们给巢边系上红绸带，既好看，又能让燕子一眼认出来。”他说着，看向槐树上的红灯笼，灯光依旧明亮，映得燕巢里的棉絮都泛着柔和的光，“这灯笼里的蜡烛，我得记着每天换，不能让它灭了。万一哪天燕子提前回来，看不到灯光可不行。”
夜深了，孩子们在屋里睡熟了，嘴角还带着笑，许是梦见了春天的燕子。院外的风渐渐小了，炭炉里的木炭还在缓缓燃烧，茶汤早已凉透，梅子酒坛也见了底。马嘉祺起身去给红灯笼换蜡烛，丁程鑫则收拾着石桌上的茶盏，小雨把画好的“槐果册”放在炭火旁烘干，册页上的纸灯与红灯笼相互映照，像是在雪夜里连成了一片温暖的光海。
“你说，燕子在南方，会不会也遇到这样的雪夜？”小雨忽然开口问道，目光望向南方的夜空。那里没有星星，只有一片沉沉的黑，却仿佛能透过夜色，看到千里之外的暖意。马嘉祺换完蜡烛，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南方暖和，不会下雪的。说不定它们正落在开满花的枝头上，啄着甜美的花蜜，等着春风吹过，就往回飞呢。”
丁程鑫收拾完茶盏，也走了过来，三人并肩站在廊下，望着槐树上的红灯笼。灯光透过薄薄的纸，落在雪地上，形成一圈圈温暖的涟漪。燕巢在灯光的笼罩下，像一个小小的暖窝，等着主人归来。远处的田埂上，积雪反射着淡淡的月光，偶尔有几只晚归的鸟雀落在院墙上，望了望灯笼，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等燕子回来了，咱们就把这坛剩下的梅子酒拿出来，就着槐花，再喝一次。”马嘉祺轻声说，语气里满是期待。丁程鑫点点头：“到时候让孩子们给燕子喂小米，咱们在槐树下煮茶，听着燕鸣，那才叫热闹。”小雨笑着接话：“我还要把燕子回来的样子画进‘槐果册’里，画它们在巢里筑窝，画它们带着小燕子学飞，画满整整一册。”
寒风又起，却吹不散三人心中的暖意。红灯笼里的蜡烛燃得正旺，映着三人的身影，也映着院中的雪人、廊下的炭炉，还有那静静等待的燕巢。夜色渐深，对燕群的思念，随着茶香和酒香，融入了这寒夜的每一寸空气里，化作一场温柔的梦，梦里有春风，有燕鸣，还有满院的槐花香。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把“盼归”的心意，藏进了雪夜煮茶、制作纸灯的闲适中。没有轰轰烈烈的期盼，只有几人围炉话家常时的轻声提及，孩子们用心做纸灯的天真举动，都让这份等待变得愈发细腻绵长。
寒夜虽冷，但炭火、热茶、梅子酒，还有一盏盏带着燕形的灯，把小院烘得暖意融融。这份暖意里，藏着对燕群归来的笃定，也藏着人与人之间的温柔相伴。接下来，小院里或许会迎来更冷的寒冬，孩子们会不会为燕巢做些新的“小礼物”？南方的燕群，又是否感知到了北方小院的牵挂？咱们继续往下写这份藏在烟火气里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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