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白放缓脚步，望着前方被朝阳投射的健身步道，顾时砚运动发带下的碎发浸着汗珠，在晨光里不断掉落。
“休息一下”
休息片刻，想起今早顾母对她说的话
“林医生，时砚现在出门的次数几乎为零，我跟他说了好多次了，他都不愿意，难道他不想和我出去吗？我今天有点忙，今天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想请带他出去逛逛”
想到这，她看着身后沉默的顾时砚说到“今天天气好，顾姨让我带你出来走走”
此刻晨风掠过顾时砚微颤的睫毛，林栖白将玻璃杯塞进他掌心，远处广场的喷泉周围，一群中年妇女在跳着广场舞。
第一缕阳光穿过印云际，将天际线晕染成蜜桃色，林栖白踩着树影斑驳的健康步道雀跃前行，顾时砚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步距离。
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他突然停留，喉结轻轻滑动，前方街道旁小摊位的案板上晾着的糖画，十分可人。
“顾时砚？”
听到林栖白的呼唤，他垂在身侧的指尖无意识蜷了蜷，运动鞋尖碾过一颗石子，抬起了脚步迈向斑马线。
梧桐树沙沙摇落的光斑里，少女蹦跳着倒退的模样像极了小精灵，没有在意整条街道的嘈杂，而是都沦陷在林栖白的叨叨絮语里。
她说转角的烘焙店总传来面包的香味，抱怨每天早晨她最爱的拿铁总是售空，甚至记得上周一乘车时多投了两元钱。
顾时砚慢步走在她的身旁，当林栖白转身，撞见顾时砚修长的手指正剥开糖纸，琥珀色的糖果在阳光里流转着光泽。
他微微倾身，将糖果塞进她的嘴里，冲锋衣掠过她腕间的珠链，带起一阵松木香的风
“给你买的，停一会……”
尾音消散在对方骤然亮起的眼眸里，那里面仿佛盛着星河，还没有“介绍”完。
阳光在少女含住糖果鼓起的脸颊边温柔流淌，顾时砚将手中的糖纸悄悄收进口袋，看着她勾唇一笑，恍然觉得这时这样安静。
林栖白想到刚刚的话，只是嘀咕一句
“你还嫌我吵了”
接近正午的阳光浸染长街，梧桐叶影在光色下摇晃成细碎的金箔。
顾时砚再次停下脚步时，林栖白正倚着褪色的站牌，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动。
“步行才一个小时”
顾时砚将手缩进袖口里，碎发扫过微蹙的眉头。
他始终记得那日顾母为了带他重建社会功能，带他买完水果后乘坐公交回家，公交急刹时掌心渗出的冷汗，金属扶手在指节烙下的寒意感觉至今未褪，至那之后，出门能不坐公交就不坐公交，至今未能更好适应乘车功能。
林栖白听后委屈道
“步行一个小时？那还不如直接要我命好了。”
她转着手中梧桐叶叶柄，露出无辜的表情看着顾时砚
“顾先生，这也是心理治疗的一步，从乘坐公交开始”
她屈指弹开叶片，看它飘向站牌上斑驳的“1路”字样，“走吧”
公交车对线停靠，林栖白拽住顾时砚的袖口冲进摇晃的车厢，皮质坐垫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前排学生怀里糖炒栗子的香。
投币机“叮咚”的声响里，林栖白拉着顾时砚坐到了最后一排，转头看着顾时砚微微一笑。
阳光滤过车窗玻璃，流淌在林栖白的发梢，她凝望着窗外，侧脸恬静，顾时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自觉地变得温柔，他垂眸，指尖微微蜷起，仿佛还在感知方才残留的温度，一抹笑意悄然爬上唇角，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的”顾时砚不禁想，可下一秒却被这个想法吓到，“我这是怎么了”
顾时砚收回目光，心头蓦然一动，原来与林栖白在一起的时间，已在不觉间淌了那么久，却不知不觉间发现，仿佛有她在的地方，心便悄然安放，这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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