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听到自己声音干涩地问。
江宸凝视她片刻，脸上那冰冷的神情又慢慢融化，重新漾起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甚至带上了一点无奈的宠溺：“因为你是我的夫人啊。你若闯了祸，最后收拾烂摊子的，还不是为夫我？”
他说得似真似假，伸手过来，想要碰碰她的脸颊，被曲锦瑟猛地偏头躲开。
他的手悬在半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笑了笑，收回手，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好了，吓唬你的。夫人天资聪颖，一点就透，日后小心便是。”
他越是这般轻拿轻放，曲锦瑟心头越是发沉。她完全看不透他。
“那个沈太医……”她再次提起这个名字，紧紧盯着他的反应。
江宸拈起一块豌豆黄，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才道：“沈清言？确实是个人物。医术好，性子稳，在太医院经营多年，根基颇深。太后十分信重他。”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三日后，太后要在城外的皇家别苑办个小宴，赏秋菊。点了名要你我同去。沈太医届时也会随行。”
赏菊宴？太后又要见她？还有沈清言？
曲锦瑟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或许能避开江宸耳目，接触沈清言的机会！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垂下眼睫，故作淡然：“臣妇知道了。”
江宸看着她低垂的、微微颤动的睫毛，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微光，转瞬即逝。
他放下茶点，拍拍手，站起身：“出来久了，该回府了。夫人今日也受累了，回去好生歇息。”
回府的马车上，两人依旧无话。
曲锦瑟靠着车壁，假寐，脑中飞速盘算。三日后，赏菊宴，沈清言……她必须想办法制造一个单独与沈清言对话的机会！哪怕只有片刻！
但她同样清楚，江宸绝不会让她轻易得手。今日茶楼一番“点拨”，既是警告，或许也是一种变相的操控——他在引导她的行动，让她按照他预设的路线去走。
她像是一颗被投入迷局的棋子，明知执棋者可能在操纵一切，却不得不依仗棋盘上有限的线索艰难前行。
马车驶回江府。
刚下车，管家便迎了上来，面色有些凝重，低声对江宸道：“大人，林首辅那边派人送来了帖子，请您过府一叙。说是……关于昨夜刑部大牢那桩意外。”
江宸面色不变，只淡淡道：“知道了。”他转向曲锦瑟，脸上又挂起那副温柔面孔，“夫人先回房歇着，我有些事务要处理。”
曲锦瑟福身一礼，看着江宸带着管家快步走向书房的方向，背影挺拔冷硬。
林首辅？刑部大牢意外？果然，昨夜之事，远未结束。这府邸四周，明枪暗箭，从未停歇。
她在赤芍的陪同下往回走，经过庭院时，却见赵嫣然正站在一丛秋菊旁，似乎已等候多时。
见到曲锦瑟，赵嫣然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却难得地没有出言挑衅，只是眼神复杂地瞪了她一眼，便带着丫鬟匆匆走了，像是特意来看她一眼似的。
曲锦瑟微微蹙眉。这位郡主的敌意来得突兀，此刻的行为更是古怪。
回到房中，屏退赤芍，曲锦瑟独自坐在窗边。
太后的深意，江宸的警告，沈清言的线索，林首辅的动向，赵嫣然的异常……无数信息在脑中交织缠绕。
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暗袋里取出那根金簪。冰冷的锐利感刺痛掌心，让她混乱的思绪逐渐沉淀下来。
不能急。不能自乱阵脚。
江宸希望她去找沈清言？还是警告她远离？
无论答案是哪个，她都不能完全被他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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