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当前僵局的钥匙。或许……可以从那个看似最无脑的赵嫣然入手?
曲锦瑟看着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眼中闪过一丝冷静的光芒。
夜幕再次降临。
书房内,江宸听完墨尘的低声汇报,关于林首辅那边的试探与应对,关于宫中耳目传来的零星消息。
他挥挥手让墨尘退下,独自坐在宽大的书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敲着那份来自慈宁宫的、关于赏菊宴的正式懿旨。
烛火在他脸上跳跃,明明灭灭。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了人前的笑意,也没有了面对曲锦瑟时的戏谑或冰冷,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漠然的计算。
他从抽屉里取出那张“赤星兰”的画稿,在灯下静静看了片刻,然后又拿起另一封密报,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提及某处暗桩被拔除,线索指向宫中。
良久,他轻轻笑了一声,极低,极冷。
他将画稿凑近烛火,火苗舔舐着纸张边缘,逐渐卷曲、焦黑,最终化为灰烬。
“才刚开始呢,我的夫人。”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窗外,秋夜寒凉。
赏菊宴的日子转眼即至。
皇家别苑依山傍水,秋色浓稠,各色名品菊花争奇斗艳,铺设出锦绣乾坤。贵胄命妇们云鬓香衣,言笑晏晏,穿梭其间,一派太平盛景。丝竹声悠扬婉转,更添风雅。
曲锦瑟跟在江宸身侧,身着符合规制的华服,妆容得体,神情是精心练习过的温顺恭谨。江宸则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完美夫君的角色,举止优雅,谈笑风生,偶尔侧首与她低语一两句,眉梢眼角俱是温柔笑意,酒窝时隐时现,引来不少羡慕目光。
唯有曲锦瑟能感受到,他扶在她肘间的手,力度始终不曾放松,如同无声的镣铐。
太后凤驾未至,气氛尚算轻松。江宸很快被几位官员围住寒暄,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似乎暂时无暇他顾。
曲锦瑟趁机微微后退半步,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搜寻。她必须在太后到来、场面彻底拘谨起来之前,找到沈清言。
找到了!
不远处的菊圃旁,沈清言正与一位老王爷模样的人说着话,神态谦和。
机会稍纵即逝。
曲锦瑟指尖微紧,正欲寻个由头靠近,一道娇俏的身影却突然插了进来,亲热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表嫂!可找到你了!一个人在这儿多无趣,走,我带你去那边看看新进的绿菊,据说珍稀得很呢!”赵嫣然笑靥如花,声音清脆,力道却不小,几乎是半强迫地拉着她就走。
曲锦瑟心头一沉,试图挣脱:“郡主……”
“哎呀,表嫂就别跟我客气了嘛!表哥他们男人家说正事,我们女儿家自己玩去!”赵嫣然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声音扬得更高,引来些许注目。
江宸似乎被惊动,回头看了一眼。赵嫣然立刻冲他甜甜一笑:“表哥,我借表嫂一会儿哦!”
江宸目光在曲锦瑟脸上停顿一瞬,笑了笑:“去吧,别走远。”那笑容温和,眼神却深邃难辨。
曲锦瑟被他那一眼看得心头寒凉,只得被赵嫣然强行拉走。
远离了人群,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菊圃后,赵嫣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甩开她的手臂,抱着胳膊,上下打量她,眼神里满是挑剔和毫不掩饰的嫉妒。
“哼,穿得人模人样,也盖不住那股子山野穷酸气!”她开口便是讥讽,“真不知道表哥看上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