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店前的迟疑

周一下午的课间，苏晓抱着刚领来的英语练习册往教室走，走廊拐角处突然涌来一群吵吵嚷嚷的男生，她下意识往墙边靠，怀里的册子却还是被蹭掉了几本。弯腰去捡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握住了册子的边缘——是林野。

他校服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印着篮球社团标的黑色T恤，指尖捏着册子封面，抬眼时正好对上苏晓的目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小心点。”声音比在篮球场时沉些，说完就转身往斜前方的教室走——那是（4）班，和苏晓的（6）班隔了两个教室的距离。

苏晓抱着练习册站在原地，直到走廊里的喧闹声散去，才发现耳根又热了。册子上还留着林野指尖的温度，她低头翻了两页，忽然想起初三时，也是这样拥挤的走廊，他也是这样，把被撞倒的她扶起来，手里还攥着个刚买的、冒着热气的烤红薯。

之后几天，苏晓总能在不同地方撞见林野。可能是早晨的食堂，他端着餐盘往（4）班的餐桌走，校服领口别着枚小小的篮球徽章；也可能是下午的操场，他和队友们练球，红色球衣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偶尔抬头望向教学楼的方向，目光却从不会落到（6）班的窗口。

乐妍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周三午休时拉着她往小卖部走：“（4）班的人说林野每天这个点都会来买面包，咱们去‘偶遇’一下？”苏晓被她拽着走，心里又慌又期待，刚拐过教学楼的转角，就看见林野站在小卖部的窗口前，手里捏着两袋全麦面包，正低头跟老板说着什么。

“你看！”乐妍轻轻推了她一把，苏晓没站稳，往前踉跄了半步，正好撞进林野回头的视线里。他手里的面包袋晃了晃，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不像之前那样飞快移开，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迟疑，好像在回忆什么。

苏晓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刚想开口说“好巧”，就听见（4）班的一个男生跑过来，勾着林野的肩膀打趣：“哟，看什么呢？该回教室刷题了。”林野收回目光，把其中一袋面包递给男生，转身时又看了苏晓一眼，才跟着男生往（4）班的方向走。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苏晓才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莫名的失落。乐妍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啊，他刚才看你的眼神，明显是有点印象了！”苏晓攥着衣角点点头，抬头望向（4）班的方向——虽然不在一个班，可走廊这么短，食堂的餐桌离得那么近，总有一天，他会想起巷口那个被狗追得摔在花坛里的女孩吧。

放学时，苏晓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远远看见林野抱着篮球往校门口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放慢脚步跟在后面，看着他穿过人群，却在走到校门口的桂花树下时，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