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翌日清晨,范府的门楣尚沐浴在熹微的晨光中,便被一阵急促而嚣张的叩门声打破宁静。
大门洞开,京都府尹梅执礼带着一众衙役,面色肃然地站在门外,其身旁正是鼻青脸肿、一脸怨毒的郭保坤。
龙套【梅执礼】“奉太子殿下谕令。”
梅执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府内。
龙套【梅执礼】“范闲当众行凶,殴打朝廷命官之子,证据确凿,特来拿人问话!”
消息如同惊雷,瞬间炸响了整个范府。
范思辙第一个冲了出来,胖胖的身体挡在门前,气得脸色通红:
龙套【范思辙】“胡说八道!是郭保坤先辱我范家,辱我姐姐!我哥打他是替天行道!”
柳姨娘也闻讯赶来,虽心中惶恐,却强自镇定,对着梅执礼福了一礼,语气带着恳切与维护:
龙套【柳姨娘】“梅大人,此事必有误会。”
龙套【柳姨娘】“闲儿他年少气盛,或有不当之处,但事出有因,还望大人明察!”
府内一时人心惶惶。
范建尚未下朝,局面眼看就要失控。
而隔街的酒楼雅间内,太子李诚虔与二皇子李承泽正凭窗而立,悠闲地品着早茶,目光戏谑地欣赏着范府门前的这场闹剧。
李承泽“皇兄动作真快。”
李承泽摇着扇子,语气难辨。
太子嘴角噙着一丝冷意:
李诚虔“不给些教训,有些人总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尤其是……那看似聪明,实则左右摇摆的。”
他们都意在借此敲打范芷,逼她做出明确选择。
就在梅执礼迫于压力,准备下令拿人之际,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自内院传来:
范芷“梅大人,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范芷款步而出。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净的浅碧色衣裙,未施粉黛,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间被她发间与颈间的两件饰物牢牢抓住——
手腕上,斜插着二皇子所赠的蓝宝,幽蓝的光泽在晨光下冷静而神秘。
颈间,戴着太子赏赐的那串东海金珠项链,温润的金芒与她素雅的衣着形成微妙对比。
她竟同时佩戴着这两位皇子最具代表性的赠礼!
范芷走到梅执礼面前,敛衽一礼,姿态从容:
范芷“梅大人,郭公子之事,昨夜在场众人皆可为证,是其出言不逊,辱及范家门风在先。”
范芷“舍弟范闲护姐心切,一时冲动,确有不妥,范家愿向郭公子致歉并赔偿汤药费。”
她先退一步,承认范闲动手,态度诚恳,让人无从指责。梅执礼面色稍缓。
随即,范芷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锐利看向郭保坤,声音清晰地传开:
范芷“然而,郭公子当众污人清誉,诽谤朝廷命官家眷,不知此举,又该当何罪?”
范芷“莫非这京都律法,只约束我等,却纵容恶意中伤之辈?”
范芷“若郭家执意要追究舍弟动手之责,那我范家,也只好请父亲上奏陛下,问问这污蔑官眷、挑战法度之罪,又该如何论处!”
她直接将矛盾升级,抬出了“诽谤官眷”和“陛下圣裁”!郭保坤吓得脸色煞白,梅执礼更是额头冒汗。
最后,范芷再次看向梅执礼,语气缓和却不容置疑,目光似无意般扫过街对面那扇窗:
范芷“梅大人,此事双方皆有错,纠缠下去于谁皆无益。不若就此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
范芷“想必……太子殿下与二殿下。”
她刻意顿了顿,让那两位皇子的尊号清晰地回荡在空气中。
范芷“也会认为,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并非他们所愿见到。”
她这番话,软硬兼施。
既摆出了不惜鱼死网破的姿态,又巧妙地借用了两位皇子的名头进行威慑,更用身上那两件刺眼的饰物,无声地宣告——她清楚是谁在幕后操纵,而她,选择以一种“同时接受”的姿态来回应他们的逼迫。
她并未倒向任何一方,但也未曾脱离他们的“影响范围”。
梅执礼是老江湖,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范家这位大小姐,是在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同时向两位皇子传递信息,也是在向他施压。
为了一个郭保坤,同时得罪背景复杂的范家和这位手段高超的大小姐,甚至可能引来两位皇子的不满,实在不明智。
他立刻板起脸,对郭保坤斥道:
龙套【梅执礼】“郭公子!你言语无状,招惹是非,还不快向范小姐赔罪!”
龙套【梅执礼】“此事就此作罢,若再纠缠,休怪本官依法办事!”
说完,也不管郭保坤那如同吞了苍蝇般的表情,对着范芷拱了拱手:
龙套【梅执礼】“范小姐通情达理,下官佩服。告辞。”
随即带着衙役,迅速撤离。
一场狂风骤雨,竟被范芷凭借三言两语和身上那两件精心选择的饰物,消弭于无形。
范思辙和柳姨娘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范芷却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再次抬眼,目光精准地投向那扇酒楼的窗户,停留一瞬,然后淡然转身,返回府内。
酒楼雅间内,太子与二皇子将一切尽收眼底。
太子脸色阴沉,他看到了范芷颈间属于他的金珠,这表示她承认他的“恩宠”,但她发间那支刺眼的蓝宝簪,却又像一根针扎在他心头!
二皇子李承泽则低笑出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李承泽“同时佩戴着你我的信物… ”
李承泽“她这是在告诉我们,她知晓我们的游戏,并且……她选择同时入局。”
李承泽“好胆色,好手段!”
他放下茶杯,目光紧紧追随着范芷消失在门内的背影。
这场较量,因范芷这番举动,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有趣了。
她用自己的方式证明,她绝非池中之物,更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