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桂香钻进顾氏盐号的门槛。
顾清欢跪在父亲牌位前,指尖摩挲着怀里的“舟”字铜牌——这是沈砚上个月从青蚨帮总坛带回来的,铜牌背面刻着“青蚨归义”四个小字。她将铜牌轻轻放在牌位旁:“爹,青蚨帮的余党都解散了,沈砚说,他们会改做正经生意。”
牌位后的暗格里,躺着另一样东西:皇帝亲笔题的“义商”匾额。这是她上月入宫谢恩时,皇帝特意赐的,说“顾家盐号,当得起这四个字”。
巳时三刻,盐号前厅。
阿福举着算盘跑进来,脸上带着笑:“小姐!今天的盐引卖空了!王伯的儿子从扬州运来新盐,百姓们都排到巷口了!”
顾清欢擦了擦手,走到门口。果然,青石板路上排着长队,有挑着担子的农夫,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穿粗布衫的书生——大家都在等顾氏的“义盐”。
“顾姑娘,”卖菜的张大娘挤过来,“我家娃说,吃了你家的盐,写字都有力气!”
顾清欢笑着递过盐袋:“张大娘,这是新晒的海盐,不掺沙。”
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喊:“清欢!”
沈砚穿着月白锦袍,手里举着个木盒。他走到顾清欢身边,打开盒子——里面是枚鲨纹银环,环上刻着“清欢”二字。
“这是我让工匠改的。”沈砚挠了挠头,“青蚨帮的旧物,现在成了我们的定情物。”
顾清欢红着脸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沈砚,你要不要…留在扬州?”
“留下。”沈砚立刻说,“我辞了青蚨帮的事务,以后就帮你管盐号的账。”
人群里爆发出起哄声。阿福吹着口哨,举着算盘喊:“恭喜沈公子!以后我们盐号有双掌柜啦!”
午后,两人去了父亲的坟墓。
扬州城外的桃花山上,顾承业的墓碑前摆着新采的野菊。顾清欢将“舟”字铜牌放在碑前:“爹,盐号现在很好,百姓们都夸我们的盐。沈砚也留下了,我们…很幸福。”
沈砚蹲下来,替她理了理鬓角:“伯父要是看见,肯定会笑。”
风掀起顾清欢的裙角,远处传来盐号的号角声——那是新盐船靠岸的信号。
傍晚,盐号的后花园。
顾清欢坐在石凳上,翻着新一期的账册。沈砚端来盏桂花茶:“今天的盈利,比上月多了三成。”
“那我们用这笔钱…”顾清欢抬头,“在扬州建所义学吧?教穷人家的孩子读书。”
沈砚眼睛一亮:“好!就叫‘顾氏义学’,让孩子们记住你爹的善举。”
月光洒在账册上,顾清欢写下最后一笔:“七月十五,义学开工。”
三日后,扬州城张灯结彩。
顾氏义学的奠基仪式上,顾清欢穿着红裙,沈砚穿着喜服——他们要成亲了。
皇帝派了礼部尚书来贺,送了块“琴瑟和鸣”的匾额。百姓们挤在街道两旁,喊着“顾姑娘”“沈公子”,手里举着鲜花。
顾清欢握着沈砚的手,望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忽然想起最初在盐号查账的夜晚——那时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会永远困在算珠和阴谋里。可现在,她有了父亲的名誉,有了沈砚的陪伴,有了百姓的认可。
“沈砚,”她轻声说,“我们做到了。”
沈砚将她拥入怀中:“是你做到的。我只是…陪你走了一段路。”
夜晚,两人坐在新房里。
顾清欢摸着床头的“舟”字铜牌,和沈砚的鲨纹银环放在一起。窗外传来礼花的声响,她靠在沈砚怀里:“爹,周伯,今天我和沈砚成亲了。盐号很好,义学要开工了…我们都很好。”
沈砚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明天还要去义学监工。”
顾清欢闭上眼睛,听见窗外的风里,似乎传来了父亲的声音:“清欢,我的女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