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回笼的那一刻,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贺峻霖看着严浩翔僵住的背影,那些被尘封的痛苦像潮水般漫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别过脸,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走吧。”
严浩翔却没动,他转过身时,眼眶泛红,平日里冷硬的轮廓软了几分:“我知道我欠你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但让我留下,好不好?”
贺峻霖没说话,只是闭上眼。接下来的日子,严浩翔真的像钉在了病房里。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严家继承人,会笨拙地学着调温牛奶,会在贺峻霖咳嗽时慌里慌张地找医生,会在深夜守在床边,指尖轻轻碰过他后背未愈的伤口,眼神里满是悔意。
苏曼再来时,被严浩翔挡在病房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决绝:“以后别来了,我和你没关系。”苏曼又哭又闹,骂他为了一个“仇人之子”疯了,他只是沉默地关上门,将所有喧嚣隔绝在外。
贺峻霖出院那天,严浩翔没有带他回那栋冰冷的别墅,而是去了城郊一栋小木屋。院子里种着贺峻霖以前喜欢的向日葵,屋里摆着新修的小提琴——是他当年摔碎的那把,被严浩翔悄悄找工匠一点点拼了起来。
“这里没有严家的阴影,也没有过去的债。”严浩翔站在他身后,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如果你想走,我绝不拦你。如果你愿意留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学着赎罪。”
贺峻霖抚摸着小提琴的琴身,指腹触到细微的裂痕,像触到了那些无法磨灭的伤疤。他转过身,看着严浩翔眼底的红血丝和小心翼翼的期待,突然想起那天在街头,自己倒下去前,看到的是严浩翔疯了一样冲过来的脸,听到的是他带着哭腔的嘶吼。
“赎罪不是说说的。”贺峻霖的声音还有些哑,“你要陪我重新学拉琴,要每天给我做早餐,要听我讲所有你错过的事……而且,”他顿了顿,眼眶也热了,“你不能再让任何人欺负我。”
严浩翔猛地抱住他,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声音哽咽着,一遍遍地说:“好,都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后来的日子,向日葵开满了小院。贺峻霖拉琴时,严浩翔就坐在旁边听,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得像从未有过那些伤痛。偶尔,贺峻霖会想起过去的苦,但转头看到严浩翔眼里的自己,便知道,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隐忍的泪水,终究没有白流。
爱与恨曾在他们之间拉扯,留下满身伤痕,但当尘埃落定,剩下的,是两个愿意为彼此停下脚步,慢慢缝补过往的人。或许救赎之路漫长,但只要身边是彼此,便有了走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