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散，爱生（四）

炮声震得城墙都在颤，贺峻霖蹲在掩体后，将最后一包绷带递给身旁的卫生员。不远处，严浩翔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日军阵地，军装早已被硝烟熏得发黑，手臂上的旧伤在剧烈动作下又裂开了，血顺着袖口往下滴，他却浑然不觉。

“总司令，八路军的支援部队到了！”通讯员气喘吁吁地跑来，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严浩翔猛地回头，顺着通讯员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支穿着灰布军装的队伍正跑步赶来，红旗在硝烟中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的火。

“太好了！”他一拳砸在掩体上，眼里迸出亮得惊人的光，“通知下去，配合八路军，发起总攻！”

冲锋号吹响的瞬间，贺峻霖看见严浩翔率先跃出掩体，举着枪往前冲，背影在炮火中显得格外挺拔。他握紧了手里的枪——那是严浩翔硬塞给他的，说“哪怕不能杀敌，也要保护好自己”。此刻，他却想冲上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巷战打得异常惨烈。日军凭借熟悉的地形负隅顽抗，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贺峻霖扶着一个受伤的小战士往后方转移，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贺峻霖！”

他回头，就见严浩翔被几个日军围在中间，肩膀中了一枪，鲜血浸透了军装。贺峻霖想也没想，举起枪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击中一个日军的后背。严浩翔趁机反身射击，解决了剩下的敌人，踉跄着冲过来，一把将他拽到墙角：“谁让你过来的？！”

“你受伤了！”贺峻霖的手抖得厉害，撕开自己的衣襟想给他包扎，眼泪却先一步掉了下来。

“别管我！”严浩翔按住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守住联络点，等我回来！”说完，他又转身冲进了枪林弹雨。

贺峻霖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硝烟里，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江南小镇的茶馆里，严浩翔说要护着他。可现在，他们都在护着更重要的东西——这片土地，这个民族。

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当最后一声枪响落下，京城的上空终于安静下来。贺峻霖疯了一样在废墟中寻找，嗓子喊得嘶哑，直到在一处断墙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严浩翔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如纸，手里却紧紧攥着一面染血的国旗。看到贺峻霖跑来，他虚弱地笑了笑：“我们……赢了。”

贺峻霖扑过去抱住他，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在下巴上汇成一道道泥痕。“嗯，赢了。”他哽咽着，“我们都活着。”

阳光穿透硝烟，照在满目疮痍却重获新生的京城大地上。八路军的战士和严浩翔的队伍在街头欢呼拥抱，有人唱起了国歌，歌声越传越远，震得人眼眶发烫。

严浩翔抬起手，轻轻擦去贺峻霖脸上的泪：“你看，天亮了。”

贺峻霖抬头望去，天边果然泛起了鱼肚白，一轮红日正挣扎着冲破云层，将金色的光芒洒向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他知道，那些黑暗的、血腥的日子终于过去了，而他们，以及无数像他们一样的人，用鲜血和坚守，换来了一个可以重新拥抱阳光的中国。

远处传来群众的欢呼，近处是彼此温热的呼吸。贺峻霖握紧严浩翔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恐惧。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重建家园，要抚平创伤，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千千万万同路的人，就没有什么能阻挡这个民族走向复兴的脚步。

废墟之上，希望正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