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外门广场。
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林凡跪在广场中央，单薄的衣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雨水顺着他黑发流下，划过苍白的脸颊，滴入身下积聚的小水洼中。
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同门弟子。他们撑着各式各样的避雨法器，光晕流转，将雨水隔绝在外，也将他们与广场中央那个跪着的身影隔成了两个世界。目光各异，有冷漠，有怜悯，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讥诮。
高台之上，数位宗门长老肃然而立，为首的刑堂长老李莽，面沉如水，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像铁锤般砸在林凡的心上。
“外门弟子林凡，资质驽钝，三年未入凝气二层，浪费宗门资源，更兼品行不端，疑似窃取同门修炼资源……经执法堂决议，即日起，剥夺其外门弟子身份，逐出青云宗！永不录用！”
“窃取资源……”林凡猛地抬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旧死死盯住高台上那个身影，还有他身旁那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青年——张豪。
是张豪！分明是张豪觊觎他偶然得到的那株半灵草，强夺不成，反手诬陷！
他想嘶吼，想辩解，但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湿透的棉絮，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周围的议论声如同毒针，密密麻麻地刺入他的耳膜。
“果然是个废物，三年啊，一头猪用资源堆也堆上凝气二层了。”
“居然还偷东西，真是丢尽了我们青云宗的脸面。”
“张豪师兄真是心善，之前还指点过他呢，没想到是条白眼狼。”
冰冷的雨水和更冰冷的话语，几乎将他的血液都冻结。他紧握着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混合着雨水，滴落在地。
他不甘心！凭什么？
就因为他天赋普通，没有背景，就该被如此践踏？
就因为他偶然得到了一点机缘，就该被强取豪夺，反遭污蔑？
一股炽烈的恨意在胸中翻腾、冲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林凡，交出你的身份令牌和宗门配发之物，即刻下山！”李莽长老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对这天地间的寒意。
两名执法弟子上前，粗暴地扯下他腰间的令牌，搜走了那个空空如也的、最低级的储物袋，然后像丢垃圾一样，将他推搡着，走向山门的方向。
山路泥泞。
林凡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身后的青云山门在雨幕中愈发巍峨，却也愈发遥远、冰冷。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曾经承载他梦想和希望的地方，此刻只剩下刻骨的屈辱和恨意。
“青云宗……张豪……今日之辱，我林凡，铭记于心！”
他嘶哑地低语，声音在风雨中微不可闻。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恶意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青云宗曾经的‘天才’林凡吗？怎么，被扫地出门了？”
林凡抬头，只见张豪带着几个跟班，撑着华贵的避雨伞，好整以暇地挡在山路的出口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张豪！”林凡眼中瞬间布满血丝。
“怎么？不服气？”张豪走上前，用扇子轻佻地拍了拍林凡的脸颊，力道不重，却极尽侮辱，“废物就要有废物的觉悟。你那株半灵草，放在你手里也是浪费，本少爷替你用了，是你的荣幸。”
他身后的跟班们发出一阵哄笑。
林凡死死咬着牙，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张豪那令人作呕的嘴脸，但他知道，他不能。现在的他，连凝气二层都未稳固，而张豪早已是凝气四层，动手只是自取其辱。
“啧啧，看看你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张豪摇了摇头，故作惋惜，眼中却满是快意，“别说本少爷不念旧情，这枚‘聚气丹’，就算赏你的了。”
说着，他屈指一弹，一枚灰扑扑、灵气黯淡的丹药滚落到林凡脚下的泥泞中。
那甚至不能算是一枚完整的聚气丹，更像是炼废的残次品，连狗都不一定吃。
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林凡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怎么？嫌弃？”张豪嗤笑一声，“连这都不要，看来你很有骨气嘛。不过，骨气能当饭吃吗？能让你修炼吗？废物！”
最后两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如同两把尖刀，狠狠捅进林凡的心窝。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
林凡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泥土腥气的空气。然后，他猛地睁开眼，看也没看地上那枚丹药，径直从张豪身边走过，肩膀撞开了其中一个挡路的跟班。
那跟班被撞得一个趔趄，刚要发怒，却对上了林凡那双冰冷彻骨，仿佛蕴含着无尽风暴的眼睛，心头莫名一寒，竟一时忘了动作。
“张豪，今日之赐，他日必百倍奉还！”
林凡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张豪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化为更大的讥嘲：“呵，我等着！就怕你这废物，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了！滚吧！”
林凡没有再回头，一步一步，踏着泥泞，走向山下那片迷茫的雨幕，身影孤独而倔强。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雨势渐小，却带来了更深重的寒意。他找到一处废弃的山神庙，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庙宇残破，神像倒塌，布满蛛网。他蜷缩在角落里，又冷又饿，体内的微薄灵力几乎消耗殆尽。白日的屈辱、愤怒、不甘，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难道我林凡，此生就真的只能做一个任人欺凌的废物？
我不服！
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执念，混合着对力量的无尽渴望，在他灵魂深处轰然爆发！
就在这时——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不甘与负债执念，符合绑定条件。】
【“负豪系统”正在激活……1%… 50%… 100%！】
【激活成功！】
一个冰冷、机械，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魅力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林凡猛地一震，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破庙里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
“谁？！”
【宿主无需惊慌，本系统存在于你的意识之中。】
【检测到宿主当前状态：身无分文，灵力匮乏，欠下青云宗张豪“侮辱债”一笔（系统已量化）。符合新手引导条件。】
【现发布新手任务：主动负债。】
【任务要求：在十二个时辰内，成功欠下至少价值一块下品灵石的债务。】
【任务奖励：根据负债额度及难度，发放对应修为、功法、物品。欠债越多，奖励越丰厚！失败惩罚：系统解除绑定，宿主打回原形。】
一连串的信息涌入脑海，林凡愣住了。
系统？负豪系统？欠债越多，实力越强？
这世上，竟有如此……荒谬而又诱人的事情？
他刚刚经历了因为“资源匮乏”而被驱逐、欺凌的绝望，转眼间，一个告诉他“欠债就能变强”的系统就出现了？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打回原形？他还有什么原形可打？他已经跌入了谷底，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林凡的眼睛，在黑暗中，一点点亮了起来，如同燃起了两簇幽冷的火焰。
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想起张豪那羞辱的嘴脸，想起青云宗冰冷的驱逐令，想起那些轻蔑的目光。
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近乎疯狂的弧度。
“欠债……就能变强？”
“好！很好！”
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不是恐惧，而是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兴奋。
“从今天起，我林凡，就是要欠遍这天下！”
“所有欺我、辱我、负我之人，都将用你们的财富，铺就我通往至尊的王座！”
“这债，我欠定了！”
他霍然起身，走出破庙。雨已停歇，乌云散开，一缕惨淡的月光洒落，照亮了他前方泥泞却似乎豁然开朗的道路。
第一步，该去找谁“借”点什么呢？
他的目光，投向了山下不远处，那座在夜色中亮起零星灯火的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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