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像是被谁猛地泼翻了墨汁，黑压压地往天边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吞了整片天空。
空气闷得像堵湿冷的墙，压得人胸口发沉，连实验室窗外那几棵树都蔫头耷脑的，叶子纹丝不动。
忽然一阵狂风卷着沙砾刮过，“哐当”撞在玻璃窗上，树叶子被掀得簌簌乱响。
还没等操纵室里的人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起初是稀疏的“噼啪”声，转眼就连成了白茫茫的雨幕，铺天盖地往地面砸，像是要把整个实验所都浇透。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铃毫无预兆地炸响，红亮的警示灯在天花板上急促地闪烁，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不好了！主程序出错了！”一个年轻实验员的声音带着颤音从角落传来，瞬间像滴水滴进了滚油里——整个实验所顿时炸开了锅。
脚步声、呼喊声、键盘的敲击声混在一起，人人都攥着拳往主操纵室跑，额头上急出了一层薄汗。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人流走进来。
宋殃穿着那件熨帖的白实验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线条利落，只是眉峰拧着，眼尾带着几分被打断思路的不耐烦，扫过乱成一团的操纵室时，目光冷得像淬了冰。
“宋教授！”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实验员慌慌张张迎上来，手里捏着平板递过去，“我们查了快十分钟了，还没找到数据错误的源头，您看……”
“我已经知道了。”清冽的声音打断他，不高，却像块冰投入沸水里，瞬间让嘈杂的操纵室静了大半。
宋殃没接平板，径直走到主控制台前，高挑的身影站在屏幕前，指尖慢悠悠地划过键盘，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代码。
表面看他似乎漫不经心，指尖甚至还在键盘边缘顿了顿，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瞳孔里那点沉下去的光，早就从代码的蛛丝马迹里揪出了不对劲。
“小李，去盯实时数据流，每十五秒报一次波动。”他头也没抬，声音平稳得没波澜，
“小张，调近三天的程序修改记录，按时间轴列出来。
“老周，去检查三号服务器的硬件运行灯，看有没有异常闪烁。”
指令清晰利落，刚才还乱成一团的人瞬间有了方向，走了条理，各自应声散开。
操纵室里又安静下来，只剩键盘敲击声和小李报数据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半小时像半个世纪那么长，直到屏幕上跳出“程序修复完成”的绿色字样时，所有人都猛地松了口气，有人甚至腿一软靠在了椅子上。
“小杨，”宋殃指尖敲了敲控制台边缘，对着旁边一个穿白实验服的男生道，“去换一下主电脑的硬件，刚才数据流有瞬间卡顿，大概率是硬件老化了。”
“好的宋教授！”杨楠应声要走，脚刚迈出去又顿住，转头看向宋殃，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教授，还有个事……”
“有事就说。”宋殃没抬头，正翻着修复后的代码复查，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最近新来了一批实验学员，上头刚发的通知，让您带带他们，说是……看重您的经验。”杨楠说着，悄悄瞥了眼宋殃的脸色。
果然，他捏着鼠标的指尖紧了紧，喉间“啧”了一声，语气里瞬间多了几分冷意：“嗯，我知道了。”
杨楠没敢再多说，赶紧拿着工具包出去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雨还没停，只是小了些，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宋殃锁了操纵室的门，沿着走廊往实验所自带的住所走。
他的房间在三楼最里面，整层楼的布局很贴心，每个房间都是独立单人间，带独立卫浴，关上门就是完全私密的空间，不用应付谁的寒暄，也不用强装平和。
进了房间，他脱了实验服扔在沙发上，径直进了浴室。热水冲了很久，直到皮肤被烫得发红才关掉。他随便从衣柜里扯了件宽松的白T恤套上，没吹头发，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就这么倒在了床上。
窗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银亮的光透过窗帘缝洒在地板上，安静又温柔。可宋殃闭上眼没多久，黑暗就涌了上来，把那点月光彻底吞了——
又是那个梦。
6岁的自己被颠簸晃醒，趴在母亲怀里，鼻尖蹭着她衣服上熟悉的皂角香。可没等他蹭够，就听见身后有汽车引擎声，回头一看，是父亲那辆黑色的轿车，正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车灯像两双冰冷的眼睛。
“妈妈……怎么了？”他迷迷糊糊地问，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奶气。
母亲没回头，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着他的头发，声音抖得厉害：“小殃，你以后要乖乖的……要好好长大……”一滴温热的东西落在他嘴角，咸涩的，是眼泪。
他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要乖乖的”，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啪！”
他从母亲怀里摔了出去，额头磕在路边的石子上，疼得他瞬间哭出声。“妈……妈？”他抬头，看见母亲倒在不远处，身下有红红的东西漫开，热的，还在往地上流。他忘了母亲那时候的表情，是疼？是怕？还是……舍不得？
可他永远记得，他的父亲摇下了轿车的车窗，叼着烟，看着他们笑。那笑容黏糊糊的，像没擦干净的油污，恶心又残忍。
妈妈一定很疼吧……小殃也很疼啊……
“操……”
宋殃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把后背的T恤浸得透湿。他抬手按着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先是低低的咒骂，接着又扯出一声笑，又冷又涩。
不是第一次了。这段记忆像根毒刺，扎在他脑子里十几年，只要一闭眼，就会翻出来扎他一下。
他讨厌那个男人，讨厌地上蔓延的血，更讨厌那时候趴在地上哭、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窗外的月亮还亮着，可房间里的黑暗，怎么也散不去。
（我是新手，文笔不是那么好，求原谅，大概就是受有一个很不好的童年，当然这也是其中一场，至于我为什么说双疯批的话，后面就知道啦，如果你从细节猜出来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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