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的阳光总带着点软乎乎的暖，透过窗玻璃斜斜撒在床上，把被角都染成了浅金色。
宋殃早早就起了身。他站在穿衣镜前，指尖捏着实验服的领口理了理，又抬手将袖口仔细扣好。
白得泛光的实验服衬得他肩背愈发挺直，连平日里冷着的眉眼都添了几分干净利落的锐气，像株刚被晨露洗过的松，透着股清劲的利落。
等他踩着七点后的几分钟到实验A楼的一号教室时，里头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只是有些“新人”显然还没摸清规矩，原本该七点整开始的课，硬生生空着个缺口等了足足十五分钟。
宋殃站在讲台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教案边缘，心里暗忖：这倒真是……把自己当压轴的大轴了。
“教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门口传来许言庭的声音，带着点微微的喘气，额角还沁着层薄汗。
朝阳正好斜斜落在他身上，把他额前的碎发染得发亮，倒添了几分鲜活的气。
“你的舍友是谁，怎么没叫你。”宋殃抬眼瞥了他一下，语气听不出情绪。
“因为我让他先走了，自己忘记了。”许言庭老实回答，还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
“那你为什么觉得，你上我的课可以迟到？”宋殃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像淬了层冰，教室里原本还悄悄飘着的私语瞬间掐断，底下的学生们都屏住了呼吸，连笔掉在地上都不敢弯腰去捡。
“宋教授，主要是昨晚对着您的论文熬夜参悟，今早起来总觉得灵魂还没从公式堆里爬出来——您看，这算不算‘学术延迟症’？”
许言庭却像是没察觉那低气压似的，还轻轻勾了下嘴角，眼里带着点玩笑的光。
话落，他又立刻收起那点散漫，挺了挺脊背，规规矩矩对着宋殃道：“当然，这借口在您这儿肯定不好使。
迟到就是迟到，规矩面前没例外。下不为例，您罚我抄三遍实验守则？”
“哼。”宋殃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带着点不置可否的冷意。“
先去阳光下晒几分钟，就当补补健康。然后下课来我办公室，我教你‘拖延症’怎！么！治！”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楚，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宋殃转身走上讲台，翻开教案开始讲课。内容不算复杂，主要是实验器材的用法，从最基础的烧杯量筒到精密的分析天平，每一样都讲得细致。
还有些比较基础的计量公式，他在黑板上写板书时，粉笔字都透着股利落的劲。
许言庭站在门口的阳光下，没急着找座位。他就那么望着讲台上的人——宋殃讲课的时候依旧是冷着张脸，眉头偶尔会因为讲到关键处而微微蹙起。
指尖捏着粉笔时指节分明，可许言庭看着看着，心里却莫名冒出个念头：魅力真大，连蹙眉写字的样子，都哪哪都好看。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教室里的喧闹像被捅破的泡沫似的“轰”地漫开，桌椅挪动的声响、学生们讨论的声音混在一块儿。
宋殃没心思掺合这些，指尖捏着教案往讲台边靠了靠，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前排几个还在收拾书本的学生停下来：“实验数据整理好，明晚课前把报告发我邮箱。”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往门口走，白衬衫的下摆扫过讲台边缘时，带起一小阵淡淡的松木香——许言庭认得这味道，是宋殃常用的那支钢笔的木杆味。
他忍不住用手勾了勾嘴角，随后快步起身跟上宋殃的脚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带进来半缕走廊里的风，吹得桌角的几张草稿纸轻轻动了动。
宋殃刚把教案搁在桌角，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身后“咚”一声轻响，回头一看，许言庭已经窝进了办公桌对面的沙发里。
他大概是嫌规规矩矩坐着不舒服，索性把两条长腿交叠着翘起来，皮鞋跟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磕了下，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托着腮，活脱脱一副没坐相的痞样。
宋殃也没说什么，顺势往后一靠，陷进了身后的旋转椅里，指尖在光滑的桌沿轻轻敲了敲，发出“嗒、嗒”的声。
他看着许言庭那副半倚半靠的样子，嘴角忽然勾了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这办公室窗外就几棵树，光秃秃的也没什么看头，你这么喜欢来这儿看风景？”
许言庭闻言，身子往前倾了倾，手肘往沙发扶手上一压，单手托着下巴轻轻晃了晃。
阳光正好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几道金辉，其中一缕落在他眉毛下那颗小痣上，把那点藏在眼底的笑意衬得格外亮：“教授你说错了。”
他顿了顿，目光黏在宋殃脸上没移开，声音放得低了点，像在说什么悄悄话：“风景哪有你好看？我只喜欢看你。”
宋殃似乎被他这直白的话逗笑了，眼底漾开点极淡的笑意，他抬眼看向他，语气里带了点调侃：“好看的东西都是带刺的，没听过吗。”
“刺？”许言庭低低重复了一声，忽然伸手，指尖轻轻蹭过宋殃的手腕，那触感带着点微凉的痒。
他眼神暗了暗，像蒙了层雾：“扎出血才好呢。”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宋殃的手腕传来：“血黏在一块儿，才算真把这‘好看’攥牢了——躲都没处躲。”
“你真是个小疯子。”宋殃失笑，用手指轻轻抬了抬许言庭的下巴，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随后便收回了手，“不过实验所的疯子还真不少，多你一个也不多。”
许言庭这才低低笑出声，笑声闷闷的，带着点得逞的意味。
他忽然伸手，一把攥住宋殃刚收回去的手腕，指尖扣得不算紧，把宋殃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嘴唇微微触碰，轻轻吸了一下。
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劲：“教授，我会疯得更入你的眼的。”
许言庭的眼里是数不尽的思念，但比思念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占有和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