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苏晚才敢抬手按住胸口——方才指尖触到他胳膊的温度,还烫在皮肤上,连带着心跳都比平时乱了半拍。她走回钢琴前,指尖悬在黑白键上,却再没心思弹奏,只盯着琴盖上映出的自己,耳尖还泛着热。
窗外的雨还没停,雕花铁栏杆上的水珠顺着纹路往下淌,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没过多久,走廊里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陈野回来了,手里攥着根被风吹断的梧桐枝,枝桠上还挂着片湿漉漉的叶子。“是树枝被风刮断,砸在了玻璃雨棚上。”他站在三步外的位置,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稳,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垂下目光,反而看着她,补充了句,“没吓到您吧?”
苏晚摇摇头,目光落在他攥着树枝的手上——指节分明,虎口处的薄茧在灯光下隐约可见,想来是常年握惯了什么器械。她想起方才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动作,忽然问:“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兵?”
陈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下,随即轻轻点头:“是,服过两年役。”他没多讲,指尖慢慢松开,梧桐枝落在旁边的花架上,溅起一点水渍。苏晚看着他紧绷的肩线,忽然明白他总带着的警惕感从何而来——那是刻在习惯里的戒备,哪怕身处安静的别墅,也没完全卸下。
“雨好像小了点。”苏晚转移了话题,走到窗边,伸手碰了碰冰凉的玻璃。雨丝变得细密,斜斜地织在空中,远处的梧桐树影朦胧一片。陈野也跟着走近两步,却依旧停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像道无形的线,守着既不疏远也不越界的距离。
就在这时,客厅的座机响了,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安静。苏晚转身去接,是管家打来的,说路上堵车,晚饭要晚半小时才能送到。挂了电话,她回头对陈野说:“晚饭要晚点,你要是饿了,厨房有饼干……”
话没说完,就看见陈野正弯腰收拾刚才落在地上的梧桐叶,指尖捏着叶片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破了。他抬头时,正好撞上她的目光,这次没立刻移开,反而眼神里多了点她看不懂的柔和,轻声说:“我不饿,您要是累了,可以先回房间休息,等饭到了我再叫您。”
苏晚摇摇头,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一本没看完的书,却没翻开,只是听着窗外的雨声,还有陈野轻轻擦拭花架水渍的声音。她忽然觉得,这样的雨天也不算难熬——有个人安静地守在不远处,既不打扰,又让人觉得踏实,像雨幕里撑着的一把伞,不用靠近,也能感受到安稳。
雨渐渐停了,天边透出一点微弱的光。陈野收拾好花架,站在原地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沙发上的苏晚,犹豫了几秒,才轻声说:“外面出了点晚霞,您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