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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书瑶坐在冷宫案几前，烛火微弱，映得她侧脸轮廓分明。她手里攥着那张洒金笺，指尖一遍遍摩挲着“愿作深山木”几个字，像是要从这句词里看出什么答案。
窗外梅枝在风雪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抬头看了眼窗外，风雪渐大，天地一片灰白，连远处的宫墙都模糊不清了。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茶壶嘴腾起的白烟，在空气中缓缓升腾。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水尚温，却尝不出味道。
外面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声。
姜书瑶眼神一凛，手指悄然收紧。
门被推开一道缝，林晚照披着雪走了进来。她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意，脚步急促却不乱，显然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巡逻的禁军。
她走到姜书瑶面前，低声开口：“小姐，听风楼……出事了。”
姜书瑶没有抬头，只是将茶盏轻轻放下，声音平静：“说吧。”
林晚照顿了顿，才继续道：“昨夜三更，禁军突袭听风楼七处据点。我们的人来不及反应，三十六人被捕，九人当场格杀。”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其中的怒意与痛惜。
姜书瑶的手指微微一颤，茶盏边缘磕在案角，发出一声轻响。
她缓缓抬头，看着林晚照的眼睛：“你确定是禁军？”
林晚照点头：“属下亲眼所见，是皇宫直领的禁军。他们行动迅速，像是早有准备。而且……”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沈玉衡的人也出现了。”
姜书瑶瞳孔微缩，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他在等我动。”
林晚照皱眉：“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听风楼不能就这么毁了。”
姜书瑶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整理衣袖，将匕首藏入袖中，又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仔细收好。
她转头看向林晚照，声音冷静：“准备突围。”
林晚照一惊：“现在？”
“越快越好。”姜书瑶目光沉静，“慕承渊既然已经动手，就不会再给我们时间。”
林晚照咬牙点头：“属下明白了。我已安排好接应，只等小姐一声令下。”
姜书瑶走到门口，轻轻推开冷宫的门。风雪扑面而来，她眯了眯眼，朝外望去。
宫墙之外，一片银白，但隐隐可见几道黑影在雪中移动。那是守卫的禁军。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对林晚照道：“你先走，我会想办法跟上。”
林晚照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再多说什么，低声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去。
姜书瑶站在门前，望着她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视线。
她刚迈出一步，就听见铁靴踏雪之声由远及近。
她迅速退回屋内，轻轻合上门，靠在门后，屏住呼吸。
不多时，门被推开。
慕承渊一身玄色大氅，缓步走进冷宫。他身后是数十名禁军，个个神情肃穆，手持长刀。
他站在姜书瑶面前，目光落在她袖口露出的匕首柄上，语气淡然：“你要去哪儿？”
姜书瑶冷笑一声：“陛下不是说，我逃不掉吗？”
慕承渊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走近她，伸手想碰她。
她立刻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
他收回手，目光幽深：“朕不愿你忧心，便替你解决了。”
姜书瑶瞳孔骤缩，声音微微颤抖：“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慕承渊沉默片刻，低声道：“朕只要你活着。”
姜书瑶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哽咽：“活着？像囚徒一样活着？”
她终于压抑不住情绪，声音陡然拔高：“我原以为……你是真心待我。”
慕承渊站在原地，眼神复杂：“朕从未骗你。”
姜书瑶苦笑：“可你也没让我看清真相。”
她缓缓滑坐在地，靠在冰冷的砖墙上，声音低哑：“听风楼，是我一手建起来的。那些人，是我亲自选出来的。他们不是棋子，是活生生的人。”
她抬头看他，眼中满是疲惫与失望：“你一句‘为你清场’，就能抹去他们的命吗？”
慕承渊没有说话。
他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朕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走。”
姜书瑶闭上眼，泪水滑落脸颊。
她终于明白，这个人爱她，但她也彻底成了他的囚。
屋外风雪更盛，冷宫内却一片死寂。
良久，慕承渊起身，朝门外走去。
他停在门前，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好好待着，别逼朕对你动手。”
话音落下，他推门而出。
姜书瑶独自坐在角落，手中洒金笺已被泪水浸湿。她低头看着那句“愿作深山木”，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深山木……终究是枝枝连理，生死相依。”她喃喃自语。
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林晚照回来了。
她走进来，神色凝重：“小姐，听风楼……还有密信未毁。”
姜书瑶睁开眼，看向她：“在哪？”
林晚照低声：“属下撤离前，将它藏在了东阁夹层里。慕承渊的人搜得很快，但未必找到。”
姜书瑶缓缓起身，眼中浮现出一丝异样的光芒：“我要去看看。”
林晚照皱眉：“可你现在出不去。”
姜书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总会有办法的。”
她走到窗边，看着风雪中的冷宫，心中已有决断。
听风楼废墟。
夜色之下，风雪交加，残垣断壁间一片死寂。
一道黑影悄然走入废墟，动作敏捷，身形矫健。他避开巡逻的禁军，径直走向东阁方向。
他蹲下身，在一堆瓦砾中翻找片刻，终于从缝隙中抽出一封染血的信件。
他轻轻展开，借着月光一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有趣了。”
他将信收入怀中，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温润如玉却藏着几分阴鸷的脸。
沈玉衡。
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冷宫内，姜书瑶静静坐着，眼中满是沉思。
她知道，这场博弈，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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