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医院走廊飘着消毒水的味道,冷得像冰。舟苑沁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手里攥着医生刚给的诊断单——“周希禾腹腔内出血,需住院观察,后续可能影响剧烈活动,短期内不能再用相机这类需要长时间举着的设备”。她反复看着“不能用相机”几个字,喉咙发紧,昨天周希禾还笑着说“等出院了就去拍校园的银杏”,现在却连抬手都要忍着疼。
“沁沁,你吃点东西吧。”文琳君递过来一个包子,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自从昨晚送周希禾来医院,她就没说过几句话,平时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现在只剩下眼底的红血丝。舟苑沁接过包子,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只觉得噎得慌。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昭言洁走出来,脸色凝重:“周希禾醒了,第一句话就问证据还在不在。”她把手机递给舟苑沁,屏幕上是章夏染发来的消息:“我把仓库拍到的证据备份到了三个硬盘里,分别藏在宿舍衣柜、图书馆储物柜和顾北临那里,绝对安全。”后面还加了个加油的表情,可舟苑沁知道,章夏染昨晚为了加密数据,熬了一整夜,眼底的黑眼圈肯定很重。
几人刚要进病房,就看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果篮,笑容温和,眼神却像结了冰。“你们好,我是秦峰,秦砺的哥哥。”男人主动伸出手,指尖戴着一枚铂金戒指,上面刻着砺石集团的标志,“听说周同学受伤了,我来看看。”
舟苑沁没握手,往后退了一步,挡在病房门口:“秦先生,我们和砺石集团没什么好谈的。”秦峰也不尴尬,收回手,把果篮放在墙边:“别这么说,我弟弟之前做了错事,我是来道歉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最后落在文琳君身上,“听说文同学的爸爸在教育局工作?要是他知道你参与了‘针对砺石的事’,会不会影响他的工作啊?”
文琳君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白。舟苑沁立刻拉住她,对着秦峰冷声道:“你别威胁人!我们手里有砺石盗用作品的证据,就算你找关系压下去,我们也会曝光给媒体!”
“媒体?”秦峰笑了,声音里满是不屑,“昨天你们联系的那几家媒体,已经收到我们的‘合作费’了,不会报道的。”他凑近舟苑沁,压低声音,“还有夏竺𠗂爸爸的工作室,我已经让财务冻结了他们的账户,要是想解冻,就让夏竺𠗂来见我。”说完,他转身就走,风衣下摆扫过果篮,水果滚了一地,像散落的眼泪。
“太过分了!”文琳君蹲下身捡水果,手指抖得厉害,“他怎么能拿我爸爸的工作威胁我……”舟苑沁拍着她的背,心里又急又慌,秦峰比秦砺更狠,他不直接动手,而是专挑每个人的软肋戳,这比打骂更让人难受。
就在这时,顾北临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我刚查到,秦峰去年用不正当手段收购了三家小型设计工作室,其中就包括周希禾表哥的那家!”他把文件袋递给舟苑沁,里面是收购合同和员工证词,“周希禾表哥因为拒绝配合,被秦峰污蔑挪用公款,最后辞职回了老家,再也没做设计。”
舟苑沁心里一震,原来周希禾这么执着于揭穿砺石,不只是因为她们,还有自己的亲人。她推开病房门,周希禾正靠在枕头上,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他表哥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今天又画了一幅画,虽然卖不出去,但很开心”。看到舟苑沁进来,周希禾赶紧把手机藏起来,笑着说:“别担心,我没事,等好了咱们继续查。”
“你早就知道秦峰收购了你表哥的工作室,对不对?”舟苑沁坐在床边,声音有点抖。周希禾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眼睛红了:“我怕你们担心,就没说……我表哥以前总说,要让更多人看到好的设计,结果现在连画笔都不敢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想像他一样,明明知道错了,却什么都做不了。”
下午的时候,夏竺𠗂突然不见了。舟苑沁发现她留在病床边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去见秦峰,别来找我,我会把爸爸的工作室救回来。”字迹歪歪扭扭,还沾着眼泪。舟苑沁立刻给章夏染打电话,让她查秦峰的位置,章夏染查了半天,只说“秦峰在市中心的写字楼,周围有很多保镖,夏竺𠗂已经进去了”。
顾北临提出一起去救夏竺𠗂,可舟苑沁知道,秦峰就是在等她们自投罗网。“不行,我们不能去。”她深吸一口气,看着病房里周希禾担忧的眼神,“章夏染,你能不能黑进秦峰办公室的监控?看看里面的情况。”章夏染沉默了几秒,说:“可以,但需要时间,而且很危险,一旦被发现,我的账号就会被封。”
“我来帮你。”昭言洁突然开口,她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这是我之前从学校信息技术中心借的工具,可以绕过防火墙,但需要有人在写字楼附近的信号塔下接应,传输数据。”顾北临立刻举手:“我去,我对那片熟。”
几人分工:章夏染在宿舍远程操作,昭言洁提供技术支持,顾北临去信号塔接应,舟苑沁和文琳君留在医院守着周希禾,同时等消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里的时钟滴答作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傍晚六点,章夏染终于发来消息:“监控看到了!秦峰让夏竺𠗂签‘自愿放弃作品版权’的协议,夏竺𠗂没签,还把协议撕了!”后面跟着一段模糊的监控截图,夏竺𠗂站在秦峰办公桌前,手里攥着撕碎的纸,肩膀绷得很紧。舟苑沁刚松了口气,又看到章夏染发来的第二条消息:“不好!秦峰让人把夏竺𠗂锁在会议室了!还说‘不签就别想出来’!”
顾北临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声音急促:“我在信号塔下看到秦峰的人了,他们好像发现我了,我得赶紧走,数据已经传了一部分,里面有秦峰和广告公司的交易记录,应该能当证据!”电话里传来脚步声和骂声,然后就断了。
舟苑沁握着手机,手心里全是汗。她看向病房里的周希禾,她正望着窗外,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无声的告别。文琳君突然开口:“我爸爸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有人匿名举报他‘利用职务之便帮学生施压’,现在教育局正在查他。”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绝望,“秦峰说得对,我确实连累了我爸爸。”
舟苑沁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夏竺𠗂在写字楼18楼会议室,密码是612,我只能帮到这里了。”发件人没有署名,但舟苑沁一眼认出,这是上次在暗房帮过她们的阿泽——他之前被秦砺威胁,现在应该是良心发现,偷偷报信。
“我们去救竺𠗂。”舟苑沁站起身,眼神坚定。文琳君抬起头,眼底没了光:“我不去了,我怕再连累我爸爸。”她的话像一块石头,砸在舟苑沁心上。昭言洁走过来,拍了拍舟苑沁的肩膀:“我跟你去,章夏染会远程帮我们开门。”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舟苑沁回头看了一眼,周希禾正对着她挥手,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知道,这一去可能会有危险,也可能会失去更多,但她不能让夏竺𠗂一个人面对秦峰的威胁,就像当初她们说好的“永远一起”。
夕阳落下,医院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映在走廊上,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舟苑沁和昭言洁快步走着,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像两个随时会被风吹散的光点——她们不知道,这场看似“拯救”的行动,其实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