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监国的消息传开未及半月,宗人府便传出异动。已被贬为庶人的前太子萧景,竟托人递上一封血书,直陈自己“罪该万死,然北境狼烟再起,愿戴罪立功,奔赴沙场以赎前愆”。
北境确有急报传来——蛮族趁大胤忙于内治,突袭了三座边城,烧杀劫掠,边军连连告急。朝堂之上,大臣们对派谁出征争论不休,老将多已年迈,新锐将领又资历不足。
皇帝捧着萧景的血书,沉默了大半日。他虽废了萧景的太子之位,终究念及父子之情,更兼萧景少年时曾随老将戍边,并非全然不懂军务。
“父皇,”萧彻出列奏道,“前太子心意可嘉,但他身犯重罪,若委以兵权,恐难服众。儿臣愿领兵出征,平定北境。”
“安王监国重任在身,岂能轻易离京?”户部尚书忽然开口,他是前太子一系的老臣,“前太子既愿戴罪立功,不妨给其一个机会。若能大胜归来,也算他为国立功,稍稍弥补过错。”
几位老臣纷纷附议。皇帝沉吟良久,终是点了头:“罢了,便让萧景去。给他五千精兵,若败,军法处置;若胜……再议。”
旨意传到宗人府时,萧景正对着墙壁枯坐。听闻消息,他猛地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萧彻得知皇帝的决定,虽有不甘,却也只能领旨。他暗中命人加强对萧景的监视,又密令北境边将务必“配合”萧景,既不能让他败得太快,也不能让他轻易立下盖世奇功。
京城的目光暂时聚焦于北境,沈清辞却在此时发现了一桩隐秘事。
这日午后,春桃端着茶水进来,神色慌张,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清辞放下手中的账册,见她脸色发白,“可是出了什么事?”
春桃咬着唇,压低声音道:“小姐,奴婢……奴婢刚才去城西采买胭脂,在巷子口撞见……撞见表小姐和……和前太子殿下在一起。”
沈清辞一愣。她的这位远方表妹姓柳,名唤柳云溪,是母亲娘家的侄女,半年前才来京投奔沈家,性子活泼,平日里爱四处游玩,沈清辞待她也算亲厚。
“你看错了吧?”沈清辞蹙眉,“前太子已被贬为庶人,圈禁宗人府,怎会出现在城西?”
“奴婢没看错!”春桃急道,“虽然他换了一身粗布衣服,可那身形眉眼,就是前太子殿下!表小姐和他在巷子里拉拉扯扯,还……还抱在了一起,那样子,绝不是普通亲戚!”
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柳云溪尚未婚配,萧景虽被废黜,终究是皇室宗亲,两人如此私会,传出去便是天大的丑闻,不仅会毁了柳云溪,连沈家也会被牵连。
“此事还有谁看见?”她追问。
“奴婢没看到别人,当时赶紧躲起来了,他们似乎也很谨慎,很快就分开了。”春桃道。
沈清辞闭了闭眼,只觉一阵头疼。她起身道:“备车,去柳云溪住的别院看看。”
柳云溪的别院在城南,平日里颇为清净。沈清辞抵达时,柳云溪正坐在窗前绣花,见她进来,慌忙放下针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表姐,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沈清辞目光扫过房间,见桌上放着一块男子用的玉佩,样式虽普通,却擦拭得光亮,“听说你近日常去城西?”
柳云溪脸色一白,捏着衣角道:“没……没有啊,我就是在附近逛逛。”
“是吗?”沈清辞拿起那块玉佩,“这是谁的东西?”
柳云溪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扑通一声跪下:“表姐,我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和……和萧景是真心相爱的!”
沈清辞闭了闭眼,果然如此。她扶起柳云溪,声音冷冽:“真心相爱?他是废太子,你是未嫁女子,你们私会苟合,可知会惹来杀身之祸?不仅是你,连沈家、柳家,都会被你们连累!”
柳云溪哭着摇头:“我们是在他被废之前就认识的……他说,等他东山再起,定会风风光光娶我……”
“东山再起?”沈清辞冷笑,“他如今自身难保,你还信他的鬼话!云溪,你太糊涂了!”
她看着柳云溪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急。此事若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从今日起,你不许再踏出别院半步。”沈清辞沉声道,“我会派人守着这里,你若敢不听话,休怪我不顾亲戚情分,将你送回柳家!”
柳云溪不敢反驳,只是哭个不停。沈清辞看着那块玉佩,只觉一阵心烦。她知道,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萧景在此时与柳云溪私会,恐怕不止是儿女情长那么简单。他是不是想利用柳云溪,从沈家探听消息?
回到府中,沈清辞立刻写下一张字条,将此事告知苏掌柜,让他转呈萧彻。她不知道,这桩私情,会在日后掀起怎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