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闹剧落幕的第三日,柳云溪以萧景侧妃的身份,风风光光地搬进了东宫偏殿。虽只是侧妃,萧景却特意命人将偏殿修缮一新,红绸结彩,仪仗从街头排到巷尾,比当初一些王府纳妾还要张扬。
沈府上下对此事讳莫如深。沈敬之连着几日称病不上朝,独自坐在书房里,对着亡妻的牌位枯坐。沈清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不知该如何劝慰——父亲心中的结,一半是对亡妻的愧疚,一半是对沈家声誉的担忧。
这日午后,沈清辞正陪着父亲说话,试图宽解他的心结,门房忽然来报:“小姐,安王殿下派人送了东西来,说是给您的。”
沈清辞心中一动,让春桃去取。片刻后,春桃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回来,盒子上系着深蓝色的锦带,正是萧彻常用的样式。
沈清辞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支玉簪,簪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玉质温润,雕工精巧。盒底压着一张字条,上面是萧彻苍劲的字迹:“心若玉兰,不染尘埃。待风波平息,与你共赴静心湖。”
沈清辞指尖轻抚过玉簪,心头的寒意渐渐散去。她知道,萧彻这是在告诉她,无论外界如何纷扰,他信她如初。
“是安王送的?”沈敬之瞥见玉簪,轻声问道。
“嗯。”沈清辞点头,将字条递给他看。
沈敬之看完,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安王是个好孩子。清辞,是爹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父亲言重了。”沈清辞握住父亲的手,“此事与您无关,是柳云溪自己执迷不悟。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沈敬之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好……我的清辞长大了。”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柳云溪成为侧妃后,并未安分守己,反而借着萧景的势,开始在京中贵妇圈里走动。她知道自己出身不及沈清辞,便处处模仿沈清辞的做派,却又带着一股急于炫耀的浮躁,引得不少人暗地里发笑。
更让沈清辞不安的是,赵婉儿也越发频繁地出现在萧彻身边。
这日,沈清辞去吏部给父亲送文件,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赵婉儿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两人撞见,赵婉儿停下脚步,故意扬了扬手中的锦盒:“沈小姐,好巧。方才我给安王哥哥送了些新得的好茶,他很喜欢呢。”
沈清辞淡淡颔首:“赵小姐有心了。”
“那是自然。”赵婉儿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挑衅,“沈小姐,有些话我还是跟你说清楚的好。安王哥哥是未来的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他身边需要的是能助他稳固江山的贤内助,而不是一个被亲戚拖累、惹来非议的女子。”
沈清辞心中一冷,面上却不动声色:“赵小姐说笑了。我与安王殿下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我只是好意提醒。”赵婉儿轻笑一声,“毕竟,皇上和德妃娘娘都属意我做太子妃。沈小姐若是识趣,就该早点放手,免得将来难堪。”
说罢,她转身离去,裙摆扫过门槛,带着一阵香风,却掩不住其中的傲慢。
沈清辞站在原地,握着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知道赵婉儿的话并非空穴来风——镇国公府手握兵权,赵婉儿的外祖父是三朝元老,这样的家世,确实能给萧彻带来不小的助力。而她,除了父亲的职位和自己这点小聪明,似乎什么也给不了他。
正怔忡间,身后传来脚步声,萧彻走了出来。他显然听到了方才的对话,眉头紧锁:“她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没有。”沈清辞抬起头,强笑道。
萧彻看着她眼底的落寞,心中一疼,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清辞,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你。太子妃的位置,只会是你的。镇国公府的势力,我不需要靠联姻来换取。”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沈清辞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她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道:“我相信你。”
“那就好。”萧彻低头,看着她鬓边的碎发,“吏部的事忙完了,我送你回去。”
“嗯。”
两人并肩走在吏部外的石板路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彻低声说着朝堂上的事,沈清辞静静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气氛温馨而宁静。
然而,他们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茶楼里,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看着他们——柳云溪坐在窗边,手里端着茶杯,茶水早已凉透。她身边的侍女低声道:“侧妃娘娘,您看他们……”
“看什么看?”柳云溪猛地放下茶杯,声音尖锐,“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手段罢了!沈清辞,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等着吧,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侍女道:“去,把我备好的那盒点心送到镇国公府,就说是我特意给赵小姐做的。”
侍女一愣:“娘娘,您这是……”
“让你去你就去!”柳云溪呵斥道,“别忘了,我们现在和赵小姐,可是同一战线的。”
侍女不敢多问,连忙领命而去。柳云溪重新端起茶杯,看着窗外沈清辞与萧彻相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沈清辞,萧彻,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